刘邦驾崩,新皇既已上任,旧皇的一些嫔妃和宫女自然要更换。这其中,也包括窦漪房。
窦漪房是吕雉青睐的侍女,按说可以逃过此劫。而吕雉有意挑选她,就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让别人无话可说。
窦漪房等众宫女中,要挑选一些赏赐给诸侯王。每王五名,窦氏也在选中之列。
这场大遣散工程中,很多人开始左右奔忙,为自己的将来打算。
一、窦漪房的自作聪明
听到这个消息,窦漪房虽然年纪不大,却“颇识行情”。主动找到负责派遣宫女的中官,千恳万求,中官终于答应,将她的名字划到赵国的花名册里。宫内几年,窦漪房早已思念家乡。她的老家在清河,距离赵国很近。因此她就想着分到赵国后,抽个机会能回家看看。
窦漪房安排好这件事后,看着别的宫女哭哭啼啼,就帮着做别人的思想工作。吕雉看在眼里,颇为惊奇。忍不住问她:“你就不想想要去哪儿,倒成了没心的傻丫头。”
窦漪房已“胸有成竹”,却显得“颇为开明”,说:“任凭太后安排。婢女了无牵挂,去哪里都行。”
吕雉赞许地点点头,夸奖道:“都像你一样懂事,事便好办了。”
这天,无意中说起宫女分配去向,中官便拿出花名册给吕雉看。她一看窦漪房的名字在赵国名单里,就指着她的名字说:“让她到代国去吧。”
中官忙应允修改。
二、窦漪房的超级失落
等到分配人员这一天,窦漪房听着中官逐个叫名字,心中安然。赵国的名单念完了,却没有自己,一时慌得手足无措。正在愣怔间,却听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代国,当时就生气了,噘嘴鼓腮地答应了,心里却万分委屈。她找到中官,中官说:“都是我糊涂,把你交代的事情忘记了。”窦漪房当然不信,几次盘问,中官才隐晦地透出信儿,是太后的主意。
辛辛苦苦服侍太后这么多年,窦漪房自信尽职尽责,没有什么过错。为什么要如此刁难自己。
回到住处收拾完衣物,窦漪房越想越憋屈,“初生牛犊不怕虎”,她决心借辞行之机,当面质问一下吕雉:为什么要如此苛难自己。
吕雉见站在眼前的窦漪房一脸怒气,心中窃笑,却“不知为何发怒”地问:“衣物都准备好了?”
窦漪房嘟着小嘴说:“回皇太后,也没什么东西,卷在两个包裹里了。”
“代国天气寒冷,我已派人多给你准备了些御寒之物。等你天寒地冻穿起来时,总会想起在椒房殿的时光。”
窦漪房不吭不响,也不谢恩。
三、吕后恩威并施,收买人心
吕雉明知故问:“怎么,不满意?”
窦漪房已经定下孤注一掷的想法,就梗着脖子问:“皇太后,可是平日里奴婢伺候您,犯下了什么过错?”
“没有呀。你最伶俐,又手脚勤快,虽说小过错不断,都不至于伤大雅。”
“那,那您……”窦漪房有心责怪,可听吕后句句表扬自己,“伸手不打笑脸人”,话到嘴边,出口竟然是“无边挂念”,“小奴想着,我走了后,不知那个粗心的婢女来伺候太后,心中酸楚。”
吕雉一心等着她埋怨自己,却不想听到如此暖心贴肝的话,颇为感动,愈加坚信自己的安排,便说:“难为你小小年纪,如此懂事。准备准备,这就上路吧。”
窦漪房一听,立时慌张,终于忍不住,脱口而出:“太后为什么要刁难婢女?”
吕雉心里本有准备,可见她说话口无遮拦,必须让她尝点“颜色”,不然她以后要吃亏,面色一寒,怒而斥责:“大胆!莫非不要命了!”
窦漪房还不服气,朗声争辩:“小的家离赵国最近……”
“够了!”吕雉“勃然大怒”,“都像你一样,私心作祟,还有规矩吗?”
“我……”
“来人呐,”吕雉一声高喊,屋外走进两个侍女,规规矩矩地站在吕雉面前,问道:“太后,有何吩咐?”
“拖下去……交……”吕雉故意拖长尾音,等着窦漪房求饶。
窦漪房却不言不语。吕雉将眼一闭,说:“拖到永巷,洗衣……”
看着两个侍女将窦漪房一把揪住,吕雉心里恨得牙根发痒——你这小孩儿,脾气比我还倔强!
本来已经到门口了,窦漪房猛地挣脱二人,冲过来朝着吕雉“扑通”跪下,磕了两个响亮的头,然后站起来,主动将双臂交给两个侍女扭着。
事发仓促,须臾之间,吕雉也惊呆了,眼窝里盈满晶莹的泪花。遇到这么有情有义的奴婢,也算没白疼爱她一场。
待两个侍女押着窦漪房再次转身,吕雉轻轻地摆摆手,让两个侍女下去。窦漪房复跪在吕雉面前,低头不语。
吕雉冷冷地问:“你好本事!送给薄姬的鸳鸯手绢,‘女红’不错呀……”
闻听此话,窦漪房顿时后背流冷汗,额头冒热气,牙齿打冷战,结结巴巴地说:“奴婢想着,薄姬那边人少……”喃喃不知所云。——太后最恨宫女偷巴结别的主子!这是要命的事!
“你来当主子!”吕雉几步走到窦漪房面前。
盯着吕雉镶金丝勾莲花边的翘尖软锦履就在面前三寸远的地方,窦漪房浑身哆嗦,只怕吕雉奋起一脚,将自己踢飞。
窦漪房只好连连磕头,囔着鼻子说:“小的糊涂,求主子饶过。再也不敢了……”哭叫得两眼发黑,只等着吕雉发威,将自己拖出去打死。
睁开双眼,窦漪房却看到一只手——指节饱满、白皙柔软的手。她抬头望着吕雉,疑窦丛生地盯着这个决定她生死的主子。
吕雉语气和缓地说:“怎么,还赖在地上了?”
窦漪房伸出手,拉着吕雉温热的厚手掌,从地上站起来,低着头乖巧地立在吕雉身边。
四、终于明白太后深意
吕雉抚摸着她的黑发,温存地说:“丫头,你太像我小时候了,又倔又可爱。是不是还在和我怄气?”
“没有……”羞愧夹杂着感激,窦漪房不知该如何表达情绪,扑簌簌眼泪又不争气地落下来。
“你来,坐下来。”
“婢女不敢!”
“叫你坐,你就坐。就我们两个,怕什么。”
“好,我听太后的。”窦漪房清脆地答道。和吕雉对坐在案子东西两边。
“说说,不让你到赵国去,是不是还生气?”
“不生气了。”
“真不生气了?”
“真不气了!”
“丫头,你呀,年龄还太小。”吕雉轻声地说,“赵国是谁在当王?你想过吗?”
“如意……”刚一出口,窦漪房急忙吐出舌头,惊叫,“哦?怪不得……”
吕雉欣慰地点点头,继续开导:“保护你,你要懂这份情谊。我是把你当女儿看待的。你自然要严格要求自己,不要像那些粗鄙的侍女们,整天只知咬舌头嚼牙根,耍小性子。每一件事,要多想想,为什么会这样?这么做是好是坏?一个人一辈子的时光很短,如果都荒废在传闲话、嚼舌头上,那你说,这一辈子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一番谆谆教诲,窦漪房茅塞顿开,主动站起来给吕雉倒茶,以示歉意。
吕雉看着她伶俐地端茶倒水,才徐徐说道:“让你到代国去,现在满意了吧。”
“嗯。我都听太后的安排。”
“那我问你,为什么去代国,你想过吗?”
窦漪房仰起小脑袋,眼珠子左右转几圈,蓦地矮下身子,半爬半坐到吕雉对面,悄声说:“代王每天做什么……和谁交往……”
“丫头。我没白疼你呀。”吕雉欣慰地站起来,喊一声,“来人。”
一时从殿外走进来三个侍女,吕雉吩咐:“去把准备好的玉珊瑚、凤凰银簪,十匹绢丝布料都拾掇好,等窦漪房上路时,搁在车上。”
窦漪房急忙跪下,连声谢恩。
五、吕雉没有料到的结局
让吕雉最没有想到的是,窦漪房到了代国后,竟然和薄姬捏成一气,以柔克刚,事事都只给吕后回报刘恒母子的好处,对吕后的忠心,让吕后对刘恒彻底放心。
正是这样的放心,让刘恒成为吕雉死后,坐上皇帝宝座的那个人。
吕雉精心设计的一个完美布局,却成为她最大的敌人,惨败收场。好在,这一切都发生在吕雉去世后,她没有那么“生气”。(原文来自吕志勇看历史的头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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