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浒传》里的第一桩家庭悲剧发生在林冲家。跟着趣历史小编一起探寻。
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被高俅陷害后刺配沧州,临行前给妻子写了一纸休书,金圣叹看到这里十分气愤,认为林冲休妻,就是想让她嫁给高衙内。
在水浒原著中,林冲的写完休书后还对妻子说了这样一番话:“林冲年灾月厄,遭这场屈事,今去沧州,生死不保,诚恐误了娘子青春,今已写下几字在此。万望娘子休等小人,有好头脑(金圣叹在此批注:高衙内也,却不直说高衙内,盖恐伤其心也),自行招嫁,莫为林冲误了贤妻。”
除了当面绝情,金圣叹认为休书中那句“任从改嫁,永无争执;委是自行情愿,并非相逼”,也是“句句出脱衙内”。
身高八尺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八十万禁军教头受了不白之冤,还要违心休妻,林冲心中的苦楚可想而知。
我们看王进、陆谦和操刀鬼曹正的说法,就会知道林冲并不像有些人认为的那样,就是一个没有正式军衔的外聘武术教官,如果林冲真像他徒弟曹正说的那样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那就更了不起了。后来高俅征讨梁山失利,朝廷派御林军驰援,带队的就是林冲的同行:“御营司选拨二将,就于龙猛、虎翼、捧日、忠义四营内,各选精兵五百,共计二千,跟随两个上将,去助高太尉杀贼。这两员将军是谁?一个是八十万禁军都教头,官带左义卫亲军指挥使,护驾将军丘岳,一个是八十万禁军副教头,官带右义卫亲军指挥使,车骑将军周昂。”
林冲一出场的时候穿着六品以上武官才可以穿的绿战袍,说明他的军衔不会太低,《残水浒》说“林冲在先原有殿前龙卫指挥从五品的官职”,这是基本符合宋朝官员服饰规制的。
陆谦对林冲说的那番话,也不完全是奉承:“如今禁军中虽有几个教头,谁人及兄的本事?太尉又看承得好,却受谁的气?”
如果林冲跟高俅品级相差太多,就不可能三番五次要借高太尉轻易不肯示人的宝刀来玩儿——高俅不借,林冲不停缠磨,说明两人关系不错,似乎跟丘岳、周昂一样,都是高俅的心腹之人。
作为高俅的亲信心腹,有着远大的美好前程,林冲并不想跟高俅和高衙内撕破脸。林娘子被高衙内困在陆谦家中,使女锦儿不是神行太保戴宗,一路打听才找到林冲,林冲跑到作案现场,并没有破门而入,而是站在楼梯上喊“开门”——如果林娘子能自己开门,还不早就跑掉了?
林冲大喊大叫,就是为了吓跑高衙内,也给高俅留一点面子,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如果高衙内从楼上掉下来摔死摔伤怎么办?
历朝历代的都头、通判好像都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比较喜欢保护“被伤害”的罪犯:你不追,他怎会跑?他不跑,怎么会摔伤?说来说去,还是你的不是,轻则赔偿医药费,重则羁押判刑。
比高衙内摔伤更严重的后果,是时间已经不短了,高衙内有没有可能已经把生米做成了熟饭?
据林夫人说,高衙内并没有得手,但是大家不要忘了,那是在医学并不发达的宋朝,法医宋慈在南宋孝宗淳熙十三年才出生,也不可能穿越到北宋徽宗宣和年间来破案,所以林冲心中的疙瘩,一时半会儿还真解不开。
即使是宋江吴用处在林冲的位置上,也不可能一点怀疑都没有,于是林冲发配之前,就明确表示要跟妻子断绝关系。
读过《宋史》的人都知道: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不久,就弄出了一部《宋建隆重详定刑统》,建隆是赵匡胤的第一个年号,这部法律颁布于建隆四年。该法律规定,男子充军发配,妻妾可以随同前往,期满后可以返回原籍,也可以在流放之地开始新的生活。
八十万禁军教头林冲误入白虎节堂后“量地方远近,该配沧州牢城”,这也是有讲究的:罪行的轻重决定流放时间和距离,一般是刑期一年流放五百里,不足五百里按五百里计算,沧州到开封一千多里,林冲的刑期就是两年到三年。服刑期满后,林冲就可以带着妻子自行选择回京或在沧州常住。
高俅发迹前犯了欺诈罪,还不够判有期徒刑,就打了二十脊杖逐出京城,让他自己到处流浪。林冲“不合腰悬利刃,误入节堂”,罪行说重不重说轻不轻,全在开封府滕府尹一支笔,于是他就被判处千里之外流放千里之外两三年,脸上刺字,就等于留了案底,免得他在这两三年乱跑。流放期满后,林冲就可以像宋江那样把脸上的“金印”通过美容手段消除掉——能用一千贯钱买宝刀的林冲,做点整容手术并不困难。
一般来说,林冲在沧州呆上两三年就可以重获自由,但是这里面也有一个问题,那就是高俅父子能否不再继续加害。
读者诸君可能都学过方苞写的《狱中杂记》,自然知道高俅要想通过沧州牢城营的管营、差拨之手弄死林冲并不困难,但是碍于林冲原先比较高的军衔,他们不敢做得太草率,所以他们密谋做掉林冲的时候,宁肯搭上一座大军草料场。
林冲有很多顾虑,为了免遭高俅父子的追杀,他只好跟妻子离婚,这也是金圣叹称林冲为“毒人”的根本原因:“算得到,熬得住,把得牢,做得彻,都使人怕。这般人在世上,定做得事业来,然琢削元气也不少。”
林冲世代居住京城(其父为提辖官),自然熟谙官场潜规则,知道自己这个八十万禁军教头根本就斗不过殿前司都指挥使级别的高俅(宋朝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侍卫亲军步军的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候合称殿前九帅),所以他只能丢卒保车、舍妻保命。
前面咱们说过,宋朝男子流放,妻妾可以跟随,但是林冲在出发前却写了休书,这里面的原因就很值得探究了:林冲为什么不带妻子同去?如果林冲想带妻子一起走,妻子肯不肯跟他同去?
这两个问题,半壶老酒都难以回答,熟读水浒原著的读者诸君可能也不忍心、不好意深究,林娘子在拿到休书之后只说了一句话:“丈夫!我不曾有半些儿点污,如何把我休了?”
林娘子哭着晕倒,醒来后被搀扶回家,再没有跟林冲有过半句交谈,这种种怪异之处,都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但是其中奥妙,肯定瞒不过明眼人,所以最后半壶老酒还是要请教读者诸君:林冲刺配沧州前休妻,是狐疑、伤心还是为了自保?林冲休妻,真的是想让她嫁给高衙内吗?金圣叹有这样的怀疑,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如果林娘子跟林冲一起远赴沧州或者离京隐居,高俅和高衙内又会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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