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评定西羌和越南叛乱的马援,是如何被苗人打败的
2018-04-25 16:03:36 马武 臧宫

  建武二十四年秋,刘秀任命马援为南征军总司令,率中郎将马武、耿舒、刘匡、孙永等四副将,募中原十二郡之甲士及罪囚共四万余人,南下平定武陵之乱。

  马援自不必说,我们来看看他这几个副将,也个个不是省油的灯。

  杨虚侯马武,绿林好汉出身,东汉开国云台二十八名将中南七宿之首,一生南征北讨,屡建奇功,后因坐杀军吏免职,今随马援出征,正欲戴罪立功,重振辉煌。

  牟平侯耿舒,开国元勋耿弇之弟,幽州骁将,悍勇无比,曾击退五校流民军二十余万人,并大破匈奴,助耿弇一举荡平彭宠之乱,威震北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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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匡,舂陵宗室中的杰出人才,一向为刘秀所宠信,后任朝廷宗正,掌序录王国嫡庶之次,及诸皇室亲属远近。

  只有孙永,情况不详。

  看来,刘秀这次是精锐尽出,誓要一气荡平南蛮,以雪汉军丧师之耻,同时彻底稳固湘西、黔中边区。

  然而,这些功臣将门子弟还有京师的权贵们,对马援这次自告奋勇白首出征其实并不感冒:你一个半路投诚的凉州杂牌武将,论资格没马武老,论功劳没有耿氏兄弟大,论亲疏也比不上梁松刘匡等人,可你却不老老实实待着,一大把年纪了还上蹿下跳的争功夺名,动不动来两句豪言壮语,逮着机会就对年轻人进行革命传统教育。就显得你能,就显得你道德高尚吃苦耐劳,就显得你勇挑重担舍我其谁,而别的同志都被糖衣炮弹腐蚀而忘了本,搞得朝廷好像没人啦,打个蛮夷还要您老爷子亲自出马来主持大局力挽狂澜。行,就让你显摆吧,好好显啊,你绷着劲儿别栽跟头就是!

  这正是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马援能力是有,但为人太高调了,又稍微有点子倚老卖老,结果就是不合群不招人喜欢。论做人,他还得跟刘秀好好学学。

  其实,对于这些风言风语与人心险恶,马援从交趾回来后已然明白过来了。但如今南方危急,蛮夷之祸非同小可,无有伏波将军之威名莫能平定。故权衡利弊,以国事为重,马援只能置个人生死与家族前途于度外,义无反顾,南下苗疆,虽百死,无悔。

  抱着这种想法,出征之前,马援忧心忡忡的对前来送行的老友杜愔说道:“吾受国厚恩,然年老日暮,常恐不得死国事。今获所愿,甘心瞑目。但畏权贵子弟,或在陛下左右,或有流言蜚语,殊难得调,恐为掣肘,耿耿独恶是耳……”

  话毕,马援扬鞭程,落寞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杜愔临风长叹,怅然若失。

  唉,老友相别,会成永诀,一语成谶,相见无期矣!

  次年正月,马援历千辛万苦,进抵下隽(今湖南通城北,属长沙郡)。这时,汉军高层对接下来的进兵路线产生了严重意见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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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汉军有两条路可以深入苗疆:一经临乡(今湖南桃源县西,即陶渊明所书桃花源所在)而据壶头山,以困敌于五溪之中,从容灭之;二是先向西迂回至充县(今湖南桑植,为酉溪源头),清除蛮兵外围军事据点,再南下进入五溪流域,与敌决战。

  两条路各有利弊。据壶头山,路程近,但山高水险;经充县,道路平坦,但路远而转运不便。究竟该从哪一条路走,刚开始连刘秀也拿不定主意,只吩咐诸将临机决断。结果在军事会议上,耿舒认为当绕道充县,这样保险。但马援认为进军充县,耗日费粮,再深入五溪,其实更加冒险;而壶头为荆南之外藩,鼎、澧(皆河流)之要口;我军若据此地,则扼贼喉咽,充县、五溪之蛮兵皆无能为也,此击一而得二者,又何须绕远?

  这两种意见相持不下,会开不下去了。最后两人只得分别上书朝廷言其利弊,刘秀思虑再三,觉得还是应该听“老人言”,选择了马援的壶头山进军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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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年春二月,马援大军到达临乡,正遇蛮军前来大举攻城,马援以马武出战,俱出汉军精锐,首战便使全力,誓要打苗蛮一个下马威,先灭灭他们的嚣张气焰。

  马武天下骁将,部下常设小头目数十人,皆擅使短刀盾牌,每战辄先躯,冲锋陷阵,所向无敌,矢石如雨,不能伤其毫发,故平生大小数十战,累建奇功,蛮军哪里是他对手,当下一触即溃,马援见状大喜,挥大军掩杀。蛮军被杀、被俘两千余人,余众逃入临乡南面的壶头山中。

  眼看汉军胜利在望,这时,问题出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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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壶头山可不是那么好打的。《水经注》云:“壶头山高百里,广圆三百里,山径曲多险,其中纡折千滩。”《读史方舆纪要》又云:“壶头山高险如壶口,沅水经其下,湍石齿齿,一夫守之,千人莫过。”马援欲点敌死穴,结果适得其反,他这个老江湖,竟在壶头山结结实实载了一个大跟头。当汉朝大军来到山下,发现深悉地形的武陵蛮早已据高凭险,紧守关隘,加之南方河流进入汛期,沅江暴涨,水势湍急,船只无法逆流而上。如此水陆皆闭,汉军顿时陷入困境,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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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壶头山

  糟糕了,这里的山路十八弯,这里的水路九连环,这一时可如何奈何得了蛮军?兵法曰:“敌先居地险,不可攻。”马援一声长叹,看来,自己被拖入一场持久战了。

  陷入困境倒也没什么,问题是这一片山泽实在不是人待的地方。一眼望去,但见密林蒙烟、老树苍藤、险滩迭起、乱石密布,一切都笼罩在晦暗而又粘稠的云雾与瘴气之中,白天照不进阳光,晚上看不见星辰,还有体型大到夸张、令人毛骨悚然的蟒蛇、蟾蜍,以及各种各样形貌古怪的黄蜂、蜈蚣、蝎子、蜘蛛等毒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突然跳到你的军帐之中,给予你致命一击!这种破地方,别说人了,就连鸟兽来了都得哭!

  据崔豹《古今注》,当马援被困在壶头山下武溪之畔,见得此险恶环境,又听得门生在旁吹起横笛,不由大发感慨,作歌《武溪深》和道:

  滔滔武溪一何深。

  鸟飞不度。兽不敢临。

  嗟哉,武溪多毒淫。

  笛声愁怨,悲歌慷慨,左右闻之,莫不流涕,皆愿舍死杀贼,以早日凯旋回京。

  可是,屋漏偏遭连夜雨。随着时间的推移,南方进入了危险的夏季,山林湿热,酷暑难耐,毒虫横行,瘴疠肆虐,十二郡中原士卒可就遭了罪了,很多人不服水土,搞得头晕身重,上吐下泻,浑身无力,严重者甚至染疫(主要是由虐蚊叮咬感染的疟疾)而死。就连马援本人也中了招,病到昏天黑地,几至不能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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