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国春秋》第二十一回:鹿角车毙骁骑取胜 蜂房卵毁屯积成功
2022-05-11 11:48:20 赵匡胤 昭宪太后 宋太祖

  《希夷梦》是清代汪寄著白话长篇神魔小说,又名《海国春秋》,四十回,成书于清乾隆五十一年(1786)前。此书叙述赵匡胤黄袍加身,举朝归顺。唯韩通全家殉难,李筠起兵讨逆而兵败自杀。韩通弟韩速,李筠幕宾闾丘仲卿,为复仇而投南唐。南唐君臣不思谋国反思媚敌,韩、闾丘离唐往西蜀,途经黄山,被引入希夷老祖洞府。二人安寝石上,乃得一梦,仲卿到海国浮石,韩速到海国浮金,二人各为其主,既立军功又肃吏治。然才过五十年,却遇陆秀夫抱幼主投海,知中原已历三百载,赵氏国亡,元人入主中原。韩、闾丘惊梦,遂从希夷仙去。作品以洋洋50万言讲述一梦幻故事,前所未见,实是作者的一种创造。总之,全书结构、布局比较新颖,故事情节也颇曲折。那么下面趣历史小编就为大家带来关于第二十一回的详细介绍,一起来看看吧!

  这回单说童体仁差喜达报捷去后,同石犴等率领军土到柘藤林。铁鹞奏道:“木石丛杂,难于力攻。”

  童体仁道:“既来此间,断无罢理。果不利于骑,何妨步战?”

  说毕下马,当先杀进,铁鹞带众尽行跟随。只见一将缓辔徐来,却系茅游领着兵卒,挺鞭叫骂。童体仁、铁鹞迎上,茅游渐退。童体仁加紧向前,茅游弃骑诱陷重地,暗号照应,埋伏四起掩截。石犴在外鸣金,童体仁杀回,铁鹞紧紧保护。无奈柘藤枝条碍手绊脚,钩袖挽袍,虽然溃出,各人俱受有伤,领来将士,只逃脱十余名。童体仁懊极,与铁鹞道:“不听卿言,致遭败阵。”

  铁鹞道:“明晨全军俱人,分布各方,然后逐杀。”

  石犴道:“终是彼熟我生,有损无益。”

  铁鹞道:“然则何从取胜?”

  石犴道:“岂未闻夫深林茂草,火而伺攻乎?此已叶落汁枯,焚之甚便。待风生发,由上燃烧,可不费力而破塞。”

  童体仁、铁鹞大喜,安排硝磺物料以待。

  自晚至早,又系薄暮,偏偏无风,童体仁急得暴跳。及更鼓时,忽听树杪有交击之声,出帐审视。石犴道:“势可候矣,请命定夺。”

  童体仁道“贤卿速为调度。”

  石犴令三百军士持具趋北,分头放火,使铁鹞领兵五百名保护。须臾间,风力紧急,烈势猖狂,光明照耀,枝柯皆似珊瑚,西南半壁满空烟焰。到天大亮,风声更猛,火势反衰。却因林木自北而起,复折向西,将自北而南的毁尽;折过西边的,因风反背,便即灭熄。童体仁犹欲令军士复往燃烧,石犴道:“火焚藤柘,原为碍路,今已去了十有余里,速治余桩,尽够驰逐。”

  童体仁依允,使铁鹞另带二千军士前往平治烬根,令石犴仍回巡视所得诸城,令诸将士准备收拾马匹,以便攻取。再说茅游知双龙纵火,连忙率军士扑救,奈已通天,万难遏止,因退出,屯于炎威不到之地。天明欲仍依林而守,忽见将官飞马持着刻箭道:“奉王镇军将军之命,昨望半壁通红,定系敌人焚破柘藤,形势既失,可徐退归,毋得违误!”

  茅游遵令回乌枫岭。行近石子冈,见王之华列阵于顶,慌着营前请罪。之华道:“非汝之过,乃我欺童体仁恃勇不知谋略所致。若先以精兵暗于上风旋转保护,有寇近林,即出而旋夹冲杀之,彼安能得志?今令蔚然、饶拱备办要件,汝所领之卒劳矣,不必候战,付晁照带往后边差使可也。”

  不说诸将遵奉,密地安排,却说铁鹞整整费了一天气力,方将焦根除尽,开出道路。童体仁令诸将次早拔寨都起,铁鹞在前为先锋,自己押后为应援。铁鹞驰进,见当道石子平冈,约高五七丈,上有军马屯扎。来到下面呼道:“柘藤林险隘尚为我夺,今这低坡何能拒守?莫若速速归降,断不薄待。”

  当有犀利携枪策马应道:“汝等远离巢穴,如鱼游釜中,犹敢出此大言么?今拿住汝这狂妄鳞畜,碎尸万段!”

  原来双龙岛人最恼的系骂他鳞畜,铁鹞闻得二字,咬钢牙举抓狠击。犀利挺枪战过五合,抵当慌忙,茅游舞鞭相助,方才敌住。又斗十余合,犀利发枪,中铁鹞左腿。铁鹞左抓架开鞭,右手飞抓击到,犀利用枪隔落。抓力凶猛,打碎马头,一齐倒地。犀利左腿为伤马压住,急拔出来,不妨铁鹞坐骑近前张口咬住脚肚,犀利收枪狠刺,那马闭目弭耳,皮如钢铁,枪无人处,摆项摇头,将肉连靴咬下,犀利痛得拚命乱爬,幸亏铁鹞单抓不便,且为茅游缠住,犀利因而得脱。王之华望见童体仁又到,鸣金收兵,芽游回冈。

  童体仁见铁鹞腿上着伤,又失去金抓,大怒,当先上岭,王之华使锤迎敌。二十余合,童体仁转顾,人马俱倒在冈麓,跌的跌,爬的爬,不敢恋战,旋骑下冈。王之华令勾枪队奋勇捉拿。原来此马虽浑身生成铁甲,喉下蹄中却系软肉,浅草平沙驰逐比风更快。今石子冈俱系大小磊磊石子、石块,小者碰得脚痛,尖者戳入肉里,所以尽倒。童体仁骑的,乃系龙种,身强力大,四蹄用金裹锌,驰驱无异。群马力小,裹钉即不能行。当时,童体仁见捉拿兵士,复上冈赶杀,将士卒尽行救回。勾枪队护马三十余匹缴令,王之华见与本国产者微异,又反复细看,蹄形似鹅鸭掌而厚,当中肉白如脂,项下莹润如玉,二处俱绵软,浑身鳞甲坚似金钢,大小齿牙利如锥刃。之华道:“果与志册相符,沿边居民每年受害颇众。此种恶类,宜尽除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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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茅游领军士搬往后山熬油,收贮备用。

  这边童体仁无法过冈,飞召石犴来计议,自领兵将在平地诱敌。上边军士排列坐着不动,百般笑骂。童体仁大怒,令诸将步行登陆。浮石军士随取石子乱击,百发百中,打得血流肢痛,莫能向前。童体仁愤极,加鞭奋冲数次,俱为飞石击回,无法可作。气懑了两日,石犴方到。原来石犴巡视城邑,一面差使回岛收马,闻召赶奔营前,恰好马已尽行带到,共八千余匹。

  童体仁将不能过冈的话与之商议,石犴跨骑左右看过,命军士各具布袋,盛沙土五斗,即刻交割。军士得令,纷纷将粮饷囊橐,撬掘沙土,装满交割。石犴使搬至冈边,解袋倾出,自下漫上,填造大路,须臾便成。如何并无阻拦?却是先时,王之华见有将官,看过去后,敌军携囊取土,早知系为填冈而设。因令军士退后,离岭五十里下寨。蔚然、饶拱、晁照、茅游俱来参见,王之华问道:“二事俱齐全备?”

  蔚然等道:“今日方了。”

  之华道:“蔚然、饶拱各须骑兵五百,分伏岭前,闻炮齐起赶逐掩杀;茅游、晁照各领巨斧兵五百,退于岭下二里外红叶林左右,结成方阵。”

  四将去讫,自领五百骑兵屯于营内养息。

  果然,童体仁等将路填平,长驱而至。王之华弃营往后退避。童体仁骑快,当先赶着。之华舞锤回斗数合,得空便走。童体仁追及,旋斗五六合又逃。如此数次,加鞭驰骤,入于两方阵之间。铁鹞、石犴领骑兵如潮涌到,奋勇摧打。忽闻子母炮声,地下呼呼隆隆,一片响动,马俱不行,两边山坞内,尽系欢呼之声,那知多少人众抄出赶来。石犴恐怕中计,慌令鸣金,大队转骑,齐声发喊。

  石犴倒栽地下,军士走的走,爬的爬。再看马时,或左或右,一蹄陷于土中,搀扶不起。铁鹞与兵将俱系徒步奔出,童体仁拦杀抄来的骑兵。铁鹞见失却石犴,复冲人阵,极力救得,命健卒抬行,自己跟随保护。不防茅游、晁照两旁掩来,俱系巨斧,凶猛莫当。铁鹞喊道:“诸将速石夺路,有我断后。”

  且战且走,遇得童体仁,合着恶杀突围。虽然出阵,奈军士失去三千有零,逃得命者,又俱受重伤。人阵五千铁甲骁骑,遭陷无半匹得返,石犴跌伤右臂,回过石子冈头,坐下歇息。童体仁叹道:“王之华是何等人,这般狠毒,拿住他时,定行碎剁报仇。”

  石犴取丹敷臂道:“胜败军家之常,毋得自乱,犹存未伤壮士六千,铁甲万骑,尚堪大战。惟令步军居前,挑地觅空,凡低凹之处,掘土随而填之。

  且探彼原兵只余三千,近日死伤亦必不少。虽闻接应,尚未曾到。我有精兵六千,此岭之势又非如我岛之东西口,双爪、双毫等处十分危峻,今令众分途而上,彼岂能当?再访得逾岭无多路程即系上石林谷,过去直行二百余里均系坦途,袤延二千余里沃壤,惟平冈小阜,浮金进兵,亦由其中而行。是我得岭得谷,则与浮金气通势连矣。”

  童体仁正在商议,忽闻石子冈后有风吹旗角响声。童体仁慌忙跨马上巅观看,却系王之华结阵在下。童体仁大怒道:“王之华,汝欺人大甚!”

  加鞭挥斧杀来。铁鹞等只得起身同赶过冈。闻得鼓声大震,两旁拥出骑兵,圈裹拢合。童体仁战住王之华,铁鹞领着残兵突阵,三番五次,哪里冲得开去。甩抓打一骑兵下地,翻身跨上,又抢匹马与石犴乘坐破围。童体仁始终勇猛,撇掉王之华,引领败卒奋勇砍杀,数出数人,只救得石犴、铁鹞,余兵尽被伤倒。三人狼狈奔归古岸。

  王之华回岭,诸将各报获功,所得军装器械无算。王之华道:“敌人虽败,尤有军马,定然只行前来报复。”

  辛熬道:“又是竹筒内送命也。”

  之华道:“不可。先因其初至而用之,今彼已知;岂可复恃?须另易他法,始能济事。闻说乌枫岭之旁有二谷:右名荫谷,谷内广产大竹;左名肠谷,谷内广产鹿角木。之华早令饶拱取木造车,蔚然截竹为筒。车系四枝交搭,简系五个攒成。削竹为签,煮以麻药,安置筒中,于岭前多方挖土埋好,上用硝磺拌煮细索,十字牵连捆扎,覆筒口上。复将速药走线缠绕。诸索结总于药匣之中,上盖大竹叶,微加浮土,人马往来无损,惟诱敌骑入于圈内,掣动机括,总结匣内铁轮行转,触石出火,药燃结焚,走线散开,顷刻通盘俱到,筒口硝磺线索毁去,筒上空虚,马足易陷,遭签尖刺着,药性窜行于筋络,自不能动。所以童体仁领进阵之五千骑无有脱者。”

  当下李熬道:“用何法败他?”

  之华令蔚然将演车军士召来。只见推出小车五百辆,俱系两竿单轮。两竿前端横钉孔木,中竖短竿,上系布囊。两竿上交叉坚钉鹿角木四枝,锯开木梢,各用银藤锋镞嵌合扎紧,短竿囊内便贮香料。令二士为正副持猫竹弩,带短兵,挟竿而前,二士持矛戟随之,聚散起伏,偏凑斜迎,直逢仰接,无不便利。未出,则士居车前;既阵,则车为士蔽。教习已成,俱依法则。乃令安息养力,所以闻呼立刻齐集。

  当下柘藤林探马报:童体仁大军已出古岸城。茅游道:“童寇必尽其精锐,穴巢自虚,可袭而复也。”

  之华道:“古岸遭贺德涂炭久矣,今匪众虽俱来,民畏其法,见我兵弱,必代固守。若密袭之,是我戕民也。况现兵无余多,多分则此处不足用,少分又不济事。虽似奇功,有这两层,不可得而为也。汝今率百骑,各带枝帚并竹筒两个,将前所熬马油拌熟料装一筒,一筒盛油,封固,绕石子冈柘藤林之南,过西冈之东,到古岸城下寇马篷内,将料引出,令军士分抛饲之,用竹枝帚将油细细遍洒于各马身上,务必均沾,勿误。”

  茅游得令回去。

  石子冈探卒又报:“童体仁大众已离柘藤林矣。”

  之华令将士饱餐毕,徐徐下岭,令蔚然、饶拱管阵,自带辛熬、晁照立于军前。只见铁鹞当先领兵扑地,随后甲马浩浩漫漫杀来。晁照使两口宝剑骤出挡住。辛熬见铁鹞抓法紧密,舞动狼牙棒赶上夹攻。童体仁又到,之华接着。战过五合,一声锣响,阵分两半。之华架开斧,拍马同辛熬、晁照奔入阵内。铁鹞也跟着闯进,只见兵齐退,却露有许多枝枝桠桠 物件,昂然疾趋。童体仁举斧狠劈,怎奈此木质柔性坚,遇软则硬,遇硬返软。所以随斧上下,凭抓往来,劈不断,勾不开。童体仁怒得无法。石犴后队兵到,使长枪居前,勾车冲阵,令军趋左右袭岭,以诱分散。童体仁大喜,命石犴、铁鹞袭岭!自提长柄利斧,领军攻打。

  只见对阵亦解释开来,或十或五,屯聚为队,或前遮或后赶,或横截或斜迎,如群鸦弄风,浮萍逐浪。童体仁鸣金,石犴、铁鹞回军,东追西逐,引得人饥马饿。车复合拢,车在兵后,兵随将击。童体仁等三面攻取,又闻锣声,阵便排列,兵退入内,将亦奔回。忽有阵阵香气扑鼻,引得铁骑举头张嘴,不肯驰骤,却系轮前竿上囊内贮着熟料。群马仰望着竿,腾奔想吃,多有将兵掀翻跌下者。忽然炮响,弩箭如蝗,箭身细微,遮隔不及,透甲洞背,中者立死。群马奔食,自将项下软肉露张,车兵即使鹿角锋梢迎刺,犹如穿絮,立即倒地。士遭弩毙,马受锋亡,片刻之间,数千精卒铁骑纵横尽丧,只剩得童体仁、石犴、铁鹞三匹退走。之华领将驱逐,石犴先奔。

  童体仁恨极,挥斧恶斗之华,辛熬、晁照双战铁鹞。杀到酣处,辛熬猛棒盖下,铁鹞仰闪,打中鞍鞒,力重钉深入木,急切拨不得出。铁鹞一抓击到,辛熬急躲,双手摇脱棒来,借势自下挑上。铁鹞右抓方扫晁照双剑,左膊为狼牙棒勾住,慌收右抓打来,击个正着,辛熬脑裂而死。晁照双剑并下,铁鹞右膊亦为砍断,负痛而逃,马忽陷入索圈,绊倒在地,军士齐上擒回。童体仁见铁鹞遭缚,难于救护,只得败走。之华也不追赶,收兵回岭。茅游缴令禀称饲洒已遍,晁照绑得铁鹞报功,之华令用槛车槛好,具文申报,解往云平岭。查点折了辛熬,嗟咨不已,令将士殓埋,然后休息,以便收城。

  再说童体仁赶上石犴,回到古岸,见群马在坡上打滚,童体仁道:“居篷内的这多兵卒将士为何不来接应?”

  石犴道:“莫非兵败逃散了。”

  正在疑惑,已到居篷,但见尸横满地,一人全无。体仁大惊道:“旗角已无,谅难久停。”

  忽探子报道:“浮石之兵来围古岸,只不过六十里了。”

  石犴道:“臣早知浮石之兵必来。今此城兵少,实难久守。不如弃城回双龙。”

  体仁道:“费去若干钱粮兵马取得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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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犴道:“兵粮不足,万不能守。若待兵临城下,虽欲去不可得也。且弹丸小城,弃之亦不足为吾轻重,又何必念念于此哉!且双龙乃根本之地,万一有变,则无家可归,而贻笑于天下矣。”

  体仁道:“卿言亦是,我当思之。”

  次日平明,即召石犴问道:“浮石之兵若何?”

  石犴道:“探马报,只隔卅里了。古云:当结而不结者,愚人也。今事在燃眉,而优柔不结,此取败之道也。况双龙,根本之地,岛高城固,粮草丰足,兵民用命,内修政治,外结邻国,即世仇可复矣。”

  体仁闻言,一跃而起曰:“卿言是也,吾心已结。”

  遂下令:“双龙人马一齐起行。”

  复问道:“我此行,心实不定而难安,卿将何以告我?”

  石犴道:“而今急也无用,只有归国招募兵将,结约诸岛,令现在各城头目速回双龙,臣往浮金营前报讯,说彼分兵,取岭复仇。”

  童体仁道:“惟有如此。将所存粮散给百姓,使传令于各城。”

  石犴道:“我们在这里有威无恩,不可久留,恐遭暗算。”

  童体仁大恸。石犴自炊进膳,君臣饱餐,痛哭分别。

  莫表童体仁惶惶归岛,再说石犴次日至大树谷,闻得前面音声繁杂,便勒住马,意欲潜避,已为来众看见,发喊跑到拿住。问道:“你实说,系哪里逃脱的?”

  石犴见有三百余人,都戴浮金章号,便放下心,答道:“我乃双龙岛将官,只缘兵败,住浮金请救,未识诸位将军驾过,触冒罪甚!”

  那为头的笑道:“你无庸徒劳罢,我们都属浮金将士,因为邪臣谤杀大将,是以思想:便血战成功,俱系奸党受赏,有奉承未到之处,立至死亡,莫若哲身远祸,五千余人一时同散。浮金将士自顾不暇,安能救汝?”

  石犴道:“既到这里,也须前往,方能复命。”

  为首的道:“你必要去,但恐有伤性命。今索性相赠小旗一面,遇似我们形状者,即持交验,彼自宽释勿害也。”

  石犴受旗拜谢,南行两日,到独锁渡东岸,言明来历,将士押送过河,进营朝见。浮金主问清事体,吁嗟不已。石犴退出。

  忽有国内急报,浮石通明关龙逊父子袭人丹凤,欲计取龟息,为相国所觉,获得敌将。浮金主大惊,视郎福厚道:“浮石用兵,可谓神速而兼鬼蜮。前时截劫冠军,枭我白额虎,随袭品字左城,窥探百结关,今又暗人丹凤。南边地方城池尚不知如何。前营罗多材众散,为民掳降,钟受禄之兵回复叛走,钟受禄又为盗所杀。若冠军在,何至于此?今双龙全师尽丧,天印虽屡胜,然亦安能独存?往日功劳俱成灰烬。应即召子直等早同归国。若百结关为敌人所夺,我国君臣士卒皆无生路矣!”

  道犹未了,又有双敖谷紧报,浮金主惊道:“噫!粮草休矣。可取报文进览。”

  且说这双敖谷在金蟹山前,两山交抱峙立,如二敖之状,故名双敖谷。中间宽敞可以堆积。因其山势险峻,包藏周密,前有曲港通洋,便于搬运,故将粮草屯在其内,令正副将官三员守之,防备严紧,并非懈担无如神算出奇,超乎意料之外。所以遭焚,乃不知火自敌纵。且听从头叙来。

  山盈当日在云平岭受客卿吩咐,于后帐柜内领得包裹,见封条写道:“付山盈到思神港开视。”

  想道:“虽闻有此地名,犹不知在南在北。”

  暗令家丁访清了,收拾干粮,单身赶奔。

  次日,将晚行到住下,将包裹取出,揭去封条,打开看时,有个油纸包、四个鸡卵、一枝银藤杖——约长二尺四寸,梢上生成小眼,又有无柄斧头一件,却有纵横二孔,一个铁链扣钉。

  细想不解其意。将其装试,可以为锄,可以为斧。再将油纸包拆破,却系衣裤,首套上面,俱系彩画神纹,里面系浮金的字号。寻思道:“这系水具,又有斧头,定系因我善泅,使往独锁渡、交渡津二处劈船。其鸡卵何所用处?”

  委决不下,复将包裹等件细检,于首套内抖出单子,写道:水衣全制、银头斧一柄、蜂房自燃卵四枚,藏固小心,往双敖谷焚烧粮草,毋忽!

  看毕道:“我说此卵必有所用。但双敖谷在黄花洲对岸,乃浮金边界屯粮重地,势必严兵把守,如何焚烧得来?好难题目也!”

  又想道:“客卿算无遗策,断不致送我于死地。且毁去单子,收好各件,明晨前进,看事而行。”

  次日,路上却绝拦阻,惟见纷纷逃难百姓自北而过,俱称岛寇胜于恶神,放火抢掳,马要吃人,凶残莫当。山盈惊道:“双龙兵势如此横暴,自然占去多少城邑。”

  一面走一面想,忽有人抢上抓住胸脯道:“拿着你了!”

  山盈看时,十余兵士皆浮金装束,着实骇慌,连话也说不出。众军将包裹打开翻看,问道:“尔系甚生涯?”

  山盈见翻落号衣,陡然生计道:“实不相瞒,吾乃奉龟息城烛相国令,往黄云城云平岭窥探。”

  众军听见烛相国三字,便叫放手。又问道:“令干何事?”

  山盈道:“小于善放火,善没水。相国密令潜入浮石,得便逢库烧库,逢粮烧粮,逢草烧草。”

  问道:“烧得哪些地方?”

  山盈道:“各处守备严紧,限又逼迫,无便可乘。还要受责哩!”

  众军道:“烛相国最体量人情,真是十分提防!责却可免。”

  山盈道:“果如所言,受赐厚矣。”

  众军道:“今日闻得韩冠军回国,为人劫去,尔曾晓得么?”

  山盈道:“只闻罗多材被百姓所掳,却未闻冠军被劫。”

  众军慌问道:“罗多材怎样被百姓所掳?”

  山盈道:“昨于途间听得底里,尚须探访。”

  众军道:“惜乎不知其详。若说与我们明白,也系快事。索性告诉足下:我等皆因冠军遭谗激死,忿怒而散。若相国为将,我们俱归出力也。”

  山盈道:“众位正好同回归息。”

  众军道:“若是这般,不如不散了。”

  山盈道:“然则何以为生?”

  众军道:“既莫能服邪臣,又莫可降敌国,惟有分栖岩穴,彩草苗木实射猎以为生耳。主上省破,诛灭群奸,我等即归自首请罪。”

  山盈道:“诸公忠于王室,君相哪里得知!小人到都,遇便即将原委细禀相国,或者即召诸公,共御强敌。”

  众军道:“辜负盛情!相国虽深信于主上,冠军尚遭谗死,何况我等!佞幸在朝,宁终老于山林,断不出也”

  山盈道:“相国常恨此辈。今谤杀大将,兵岂能胜?主上悔悟,鄙夫定正典刑,自可相聚。”

  众军举手道:“但愿,但愿!”欣然拱别。

  山盈由青钱山这条路又行了天半,方到黄花洲边。远望茫茫,不知何处是岸。天色已晚,并无船只往来,乃将衣裤,首套穿齐,各物藏好,插着银藤斧,泳入洋底,直行前去,由浅渐深,半天时候,复自底而上。遇着坚壁碍路,冒仰细视,一带都如这般模样,想必是靠边了。便爬登岸,将衣裤穿好,再看时,却系个悬岩大石山,全无路径、只得坐下打盹。醒来天亮,往上望去,愈远愈高。坐的所在却系悬岩大石尽头,两边青草沙洲,并不见人,好生烦恼。忽闻隐隐有低昂歌声,观沙洲左右,俱无形影,抑扬渐近,转面看时,有数只大船连帮放将过来。山盈见景生计,招手高呼救人,船上只作不曾听着。

  山盈望得渐到坡岸,慌起身赶奔大嚎,那船始停住,问道:“尔系何处军士?”

  山盈道:“俺乃巡兵,因渡洋失足,泅到这里,不知属何地方。虽未丧命,腹馁欲死,乞诸位拯救,借渡过去。”

  梢公使水手摇过脚艇来笑道:“尔不小心,致坠水内,今遇我们,便是造化。各人俱奉有令,谁能此刻渡尔?好冒失鬼的话!须待公事办齐,顺带过去。”

  山盈道:“诸位办甚的事?”

  水手道:“尔有眼无珠么?今往双敖谷装运粮草,可速上罢!”

  山盈听得“双敖谷”三字,便如搔着痒处,喜得说不出来,忙跳落脚艇,爬登大船道:“蒙诸位救援,恩德必定负鞍以报。”

  水手道:“俱属本国同胞,哪个望报?尔可会唱么?”

  山盈道:“略知几何,恐不中听。”

  众人喜道:“逢场作戏,以消长日,哪个系徘优呢?你且吃饭,我们开行轮唱哩。”

  乃起锚拽篷,圈围坐下,指点板脚作句,你唱我和,此歇彼起。

  不觉沿洲放下三十余里,转弯又五十余里,方才来到港口,两旁各有营寨,中设截流铁网。运草军士持符进营,验讫,将官各出,向网边并港前后细看水花,方令松网。军士将绞关松下,铃铃当当,音声纷乱。那网俱系五寸长的铁条,两头扭转煅结,间安金铃,凡物触着即响,所以略加松动,铃当不止。各船过尽,仍旧绞起。又人二里多路,看两岸俱有木栏,空处只得四寸宽,其外帐篷牵联,又有木关截在港中,上面复挂铁网。见有船只,将木栏上锁开开,去管,去关门,放下铁网,各草船鱼贯进毕,即绞网上关上管。再看两边栏外,帐篷直到山脚。望见一条悬岩大青石岭,山盈道:“好条大怪岭!”

  梢公道:“这名金蟹山,那两座小山,名左敖、右敖,其内系双敖谷。尔先喊救处,即在此谷之后。”

  山盈道:“旋过来若干路?”

  梢公道:“后面转到前面,足足九十里。”

  山盈细看形势,果然似蟹。

  船到小山下,复斜入内,停泊坡前。两山各有石嘴,真似敖像。中间一片蓬松白土,俨如喷的浮沫。山盈随众登岸,到小山顶营内投呈文书。立时拨发粮袋草束,俱用谷内军士搬出,交与外营军士送至船边。山盈看那白土西,亦到高水闸栏,栏上接着铁网,左右敖顶各立有寨,中间山巅又系一个大营,四围俱系拦网。想道:“这般严紧,不趁此刻混进,却待何时!”

  不知捉住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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