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魏攻后燕之战

　　北魏登国十一年(396年)11月，身受重伤的后燕辽西王慕容农，回到都城中山，他带来一个坏消息：“晋阳被北魏占领了。”北魏雄主拓跋珪亲率四十万步骑兵，兵分三路，逐鹿中原。晋阳首当其冲，后燕司马慕舆嵩趁慕容农带兵出击之际，关闭城门，临阵降魏。北魏和后燕同出鲜卑，世为姻亲，为什么会撕破脸皮，大打出手呢?

　　北魏建立之初，后燕始终站在拓跋部一边，支持和帮助拓跋珪平定诸叛逆部落。随着北魏国力逐步增强，屡次侵犯归附后燕的部落。两国关系急转直下，矛盾日益激化，兵戎相见在所难免。

　　后燕新主慕容宝对晋阳失守大为震惊。他在东堂召集群臣商议对策。中山尹苻谟和尚书封懿主张凭险守关，拒敌于国门之外。赵王慕容麟和中书令眭邃主张坚壁清野，打持久战。慕容宝选择了后者。他把军权交给了慕容麟，放弃小城市，固守大城市，修城积粮，准备与北魏打一场持久战。慕容宝的决定是最合理的，在两种军事防御方案取舍中，实力较弱的一方，往往会选择第二种方案，这也是后燕的无奈和悲哀。

　　魏军势如破竹，各郡县纷纷投降北魏，各级官吏或逃跑，或投降。按照慕容麟的防御计划，后燕军民坚壁清野，退守中山、邺城、信都这三座城市，试图用空间换时间。事情的进展完全符合慕容麟事先谋划，后燕在等待北魏露出破绽的时刻。

　　后燕的机会很快出现了，而且不止一次。中山、邺城、信都久攻不下，影响北魏军队的战斗力的X因素开始发酵。增援邺城的辽西公贺卢，依仗国舅的身份，不服从拓跋仪调度，二将失和。更严重的是，北魏别部大人没根因遭到拓跋珪嫉恨，投降后燕。慕容宝大喜过望，破格晋封镇东大将军。没根立功心切，要求夜袭北魏大营。

　　慕容宝只给了他一百多骑兵。没根出色的演了一出“无间道”，杀到中军大帐，只可惜人马太少，大杀一阵，领兵退去。慕容宝没有曹操的谋略，“官渡之战”没能重现战场。

　　没根的侄子丑提在并州做监军，听说没根投降后燕，害怕受到牵连，干脆拉着军队回到塞外大草原发动叛乱。贺兰部、纥邻部、纥奚部也加入了反叛的队伍。对于北魏来说，形势十分不利，前门拒虎，后门进狼。

　　此时，信都传来好消息。在北魏军队猛烈攻势下，信都守将慕容凤弃城出逃，信都投降北魏。一道选择题摆在拓跋珪面前，是打还是撤?拓跋珪权衡再三，决定将自已的弟弟拓跋觚作为人质，向后燕求和。慕容宝出人意料的拒绝了北魏的请求。

　　二月初，拓跋珪仓皇撤兵。按照后燕的战略部署，是时候反击了。慕容宝用宫女和珍宝作为赏赐，招募了一万多以土匪强盗为主的敢死队，又征调了十二万步兵、四万骑兵，进驻柏肆(今河北省曲阳县)，并在滹沱河北岸设营，拦截北魏军队。一场关系到后燕命运的决战打响了。

　　二月初九日，魏军到达滹沱河。慕容宝率领十多万后燕大军包围了北魏军队，敢死队作为前锋趁夜偷袭北魏大营。敢死队杀入北魏大营，顺风纵火，逢人便砍，魏军乱作一团。拓跋珪在睡梦中惊醒，光着脚狼狈不堪地逃出大营。燕将乞特真率百余人冲杀到中军大帐，搜到了拓跋珪的衣靴。

　　慕容宝戴着风帽，外罩狐皮裆，蹬着高筒鹿皮靴，立马滹沱河岸，紧张地注视着先头部队的行动。形势对后燕格外有利，慕容宝手握重兵，却未下令进攻。两军交战，形势此消彼长。拓跋珪仔细观察，发现腾空烈焰中，后燕军队竟然为了争夺财物，自相残杀。拓跋珪抓住机会，击鼓召集魏军，营外遍插火把，让魏军骑兵来往冲击燕军，敢死队大败。后燕第二次错过了击败北魏的机会。

　　次日，魏军冒着风雪，猛攻慕容宝大营。经过昨晚的激战，后燕军队士气低落，屡战屡败。慕容宝胆怯懦弱，率领两万人马弃军脱逃，北魏军队紧追不舍。为了轻装赶回中山，慕容宝下令军队丢弃所有武器、铠甲和辎重。一路上后燕士兵互相践踏，横尸遍野，冻死者不计其数，十多万人被俘。

　　经过参合陂和柏肆两场决战，后燕军队精锐尽失，灭国只是时间问题。“天予不取必受其咎”，个人能力的差距决定了这场战争的胜负。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慕容宝的指挥失当，断送了后燕的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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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魏皇始元年(后燕永康元年，396年)八月至三年正月，在北魏统一北方的战争中，北魏主拓跋珪率大军南下，攻占燕都中山(今河北定州)，大败后燕的战争。

　　魏、燕参合陂(今内蒙古凉城东北)之战后(参见参合陂之战)，燕国力大损。后燕主慕容垂不久病死，太子慕容宝继位。北魏主为取得中原，遂乘机于皇始元年八月，率步骑40余万大举攻燕，南出马邑(今山西朔州)，越句注山，遣左将军李栗率5万骑兵为前驱，派将军封真等从东道出军都关(今居庸关)，袭燕幽州(治今北京市)。

　　皇始元年九月，南进魏军在晋阳城外大败并州牧慕容农，攻克晋阳(并州治所，今太原西南)，慕容农只身逃归中山。魏出军都之步骑亦攻克渔阳(今北京市密云西)。拓跋珪取并州后，继续率军东进，直指后燕国都中山。燕王慕容宝修城贮粮坚守中山，派慕容农出兵安喜(今河北定州东南)，作为警戒。一切军务，皆委于赵王慕容麟。

　　皇始元年十月，拓跋珪派冠军将军于栗磾、宁朔将军公孙兰率步骑2万，暗从晋阳开韩信旧道，趋井陉关(今河北井陉西北)。拓跋珪首先攻取常山(今河北正定南)。常山以东各郡县守宰或逃或降，只有中山、邺(今河北临漳西南)、信都(今河北冀县)三城为燕军所守。

　　皇始元年十一月，拓跋珪命东平公拓跋仪率5万骑兵攻邺，冠军将军王建、左将军李栗攻信都;自率大军攻中山，不克，拓跋珪认为中山城固，急攻伤士，久围则费粮，遂率军南向。十二月，北魏别部大人没根率新兵数十人降燕，请兵袭魏;其侄酰提在并州任监军，亦率所部回国作乱。

　　皇始二年二月，燕主慕容宝闻魏有内乱，不从魏主请和，调集步卒12万、骑兵3.7万屯柏肆(今河北藁城北15公里)，在滹沱水北筑军营，向魏军挑战。拓跋珪率军到柏肆，在滹沱河南筑营。慕容宝派勇士万余人为先锋夜渡滹沱河，袭击魏营，亲率大军在魏营之北布阵，作为后援。燕军夜到魏营，凭借风势放起大火猛攻魏营，魏军大乱。但拓跋珪很快召集军队，在营外多设火把，纵骑兵冲击，大败燕军，俘斩万余。慕容宝率军渡河退回。次日拓跋珪整军渡河，与燕军相持。慕容宝见燕军士气被夺，率军向中山败退。拓跋珪追击，多次打败燕之殿后军队。慕容宝害怕被魏军追上，令士卒抛仗弃甲，继而置大军于不顾，仅率2万骑逃回中山，时值大风雪，冻死者无数。所弃将士及文武大臣，降魏或被俘者甚众。拓跋珪在柏肆战胜燕军，旋遣兵回国平定内乱，随即再次进攻中山。

　　皇始二年三月，后燕发生内乱，慕容麟谋杀燕主未成，出奔。慕容宝等走保龙城(今辽宁朝阳)，分派西河公库僻官骥率兵3000帮助慕容详守中山。五月，库僻官骥与慕容详发生内讧，被杀。拓跋珪在中山攻慕容详一个多月不下，撤军就食河间(今河北河间南)。慕容详在中山城自立为皇帝。七月，慕容麟率众潜袭中山，斩慕容详自立。八月，拓跋珪移兵常山九门(今河北藁城西北)。九月，中山城中缺粮，慕容麟率2万骑兵进驻新市(今河北新乐西南)，遭拓跋珪攻击。十月，慕容麟战败，率数十骑逃奔邺城。拓跋珪乘势攻入中山，燕降魏的公卿尚书将士2万人。拓跋珪攻克中山后，派骑兵3万增援拓跋仪进攻邺城。

　　皇始三年正月，后燕范阳王慕容德从邺城率户4万，南徙滑台(今河南滑县东)。拓跋仪率军进入邺城，随即追慕容德至黄河而归。北魏伐后燕之战结束。

　　此战持续一年五个月，北魏充分利用参合陂之战后的有利态势，调集大军，直逼后燕国都，展开战略决战。作战中，紧紧抓住各种有利机会，努力掌握战争主动权，终于彻底击败了强大的后燕，使北魏成为北方最强大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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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晋末时，鲜卑人在龙城(今辽宁朝阳)建燕国，史称前燕。王位经几代传承，至慕容儁之子慕容暐时，前燕为氐族的前秦所灭。

　　前燕灭亡13年后，晋太元八年(383年)，前秦因与东晋爆发淝水之战失败，失去对华北一带的控制。

　　鲜卑慕容垂乘机组织本族族民，于晋太元九年(384年)恢复了已被前秦灭掉的燕国，建都中山(今定州)，史称后燕。在定州建都当年，慕容垂就对滞留当地已建翟魏政权的丁零族进行围剿。丁零灭国，余众散落定州一带。

　　就在慕容垂攻击丁零族得胜的同时，北方又出现一个新的对手，就是同为鲜卑族的拓跋珪建立的北魏。拓跋珪本是慕容垂的外孙，开始时慕容垂派他去塞北活动，扩大地盘。可后来拓跋珪试图摆脱后燕的控制，自立国家。在盛乐(今内蒙古和林格尔西北)建立了统治中心，最初取名代国，后改国号为魏，史称北魏。

　　于是，一场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了。公元395年秋，慕容垂遣其子慕容宝率步骑8万，从中山出发大举伐魏。拓跋珪采取暂避敌锋、诱敌深入的策略，率军从都城盛乐西撤。慕容宝长驱直入，行军800余里，如入无人之境，一直抵达黄河北岸，不见敌踪，至五原接敌后双方隔河相持数月。拓跋珪派兵截获燕军与国中往来信使，知慕容垂生病，遂令信使假传慕容垂已死的消息。慕容宝信以为真，至十月，慕容宝烧船准备回定州。在参合陂遭北魏突袭，几乎全军覆灭，只有慕容宝率千余人拼死突围，仓皇走脱。

　　在定州的慕容垂闻讯，气病交加，誓报此仇。于次年四月，倾全国兵力，以71岁老迈之躯，抱病亲征。大军沿去年旧路行走，一路上到处是去年战斗中8万死难战士的白骨，堆积如山。军士们哭父哭兄，声震天地。慕容垂惭痛交集，口吐鲜血，病死军中。慕容宝在路上嗣位，燕军随即退回中山。

　　参合陂战后，后燕主力被歼，元气大伤。再加慕容垂逝世，后燕已无力与北魏争雄。其后几年，迅速强大的北魏连年伐燕。396年十月，拓跋珪率40万大军经井陉越过太行山险，进入河北。后燕郡县望风而降，只有都城中山(今定州)、邺(今河北临漳)、信都(今河北冀州市)三城坚守。拓跋珪分军围攻，各个击破。397年三月，慕容宝无力抵抗，遂率少数人马逃到其祖先发迹地龙城(今辽宁朝阳市)。

　　留在中山城中的官吏百姓他们的父兄在参合陂战役中被拓跋珪杀害，誓死报此深仇大恨。遂男女结盟，人自为战，顽强抵抗。无奈因魏军围困甚严，城中粮断，官民饿死无数。再加族人慕容皓叛变，带人斩关奔魏。到397年十月中山城被攻陷，后燕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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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拓跋珪复国后，四周强敌环伺，当时的北方霸主是后燕，他很清楚这些，一直努力地交好后燕，并在后燕的扶持下东征西讨。

　　公元388年，燕魏联军进攻贺兰部、纥突邻部和纥奚部，把他们全部打得大败，纥突邻和纥奚两个部落都向拓跋珪投降了。

　　刘卫辰趁火打劫派儿子刘直力进攻贺兰部，贺讷支撑不住，决定向外甥投降，于是拓跋珪亲自率兵前去解救，打退了刘直力，然后把贺讷的部落全部迁移到东部边境。

　　几年后，贺兰部兄弟内部火拼，慕容垂派了慕容麟去袭击贺讷，派兰汗去袭击贺染干，贺兰部大败，贺讷被活捉，几万人投降。

　　慕容麟将贺讷送回了自己的部落，并把贺染干迁到中山去，然后对慕容垂说：“我仔细观察了拓跋珪的一举一动，他肯定是要成为我们的祸患的，不如强行让他前来都城，让他的弟弟代他处理魏国的大事。”慕容垂没有答应。

　　这次燕国的出兵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好处，真正得利的是拓跋珪，他完全接收了舅舅的贺兰部，成了草原上唯一的霸主。

　　拓跋珪登上王位后，高车等部落先后臣服，只有柔然部拒不接受北魏的领导，于是拓跋珪亲自领兵攻打柔然。柔然整个部落一起逃走，拓跋珪带兵追击了六百多里不见踪影，粮草都吃光了，部将都请求回去。

　　拓跋珪沉吟半晌，问：“如果宰杀备用的马匹当粮草，当做三天的粮食，够不够?”众将都说：“那足够了。”

　　于是，他们宰杀了马匹更加轻装快速地追击，追到南床山下的时候，果然追上了，并且把柔然部落打得大败，俘虏了一半人。

　　拓跋珪得意地说：“现在你们知道我之前问三天粮食的用意了把?”众将表示还是不理解，拓跋珪接着说：“柔然部落驱赶着家畜奔逃，到了有水的地方一定会滞留的，我们用轻装起兵追赶他们，根据路程计算，肯定不会超过三天。”大家都表示叹服。随后，拓跋珪把柔然部落的居民全部迁移到云中。

　　同年十一月，刘卫辰派儿子刘直力率兵九万进攻魏国南部，拓跋珪带兵五千迎战，在铁岐山以南将刘直力打得大败。北魏军队乘胜追击，向南渡过黄河，进入了刘卫辰的国界。刘卫辰父子仓惶逃走，刘直力被生擒，刘卫辰则被自己的部下杀死，拓跋珪毫不心慈手软，将刘卫辰的宗族五千多人全部杀死扔进了黄河喂鱼，仅刘卫辰幼子刘勃勃逃脱。

　　此战之后，黄河以南各个部落全部投降，北魏缴获了三十多万匹马，四百多万头牛羊，经济实力更加强大，成为当时北方实力最强大的政权之一。

　　燕国和魏国本是世代联姻，拓跋珪复国之初的历次内乱和对外攻战，后燕都曾出兵支援，所以两国结好，每年互派使者往来。但随着北魏国力日益增强，雄心勃勃的拓跋珪开始萌生灭燕之心了，后燕也想控制住拓跋氏，双方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

　　拓跋珪派弟弟拓跋觚作为使臣到后燕去进贡觐见时，被后燕扣留，要求拓跋珪用名马来赎，拓跋珪拒绝了，后燕便一直扣留着拓跋觚，此后两国关系开始恶化，拓跋珪开始联结西燕。

　　慕容垂攻打西燕之时，北魏派出援军准备支持，虽然援军尚未赶到西燕就灭亡了，两国之间的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燕魏之战一触即发。

　　拓跋珪并不收敛，还屡次进犯臣服于后燕的边塞诸部落，后燕刚吞并了西燕，正在风头无二，哪里忍得了这个，大家纷纷要求给拓跋珪一个深刻的教训。

　　只有散骑常侍高湖持不同意见，他说：“魏国与我国世为姻亲关系，他们每次发生内乱，都是我们燕国帮助他们渡过难关，我们对他们的恩德够深厚的了，与他们结成友好关系也很久了。中间虽然出现了向他们索要马匹不给而扣留他弟弟的事情，但那件事的错误和起因在我们，怎么能够突然调动军队进攻他们呢?何况拓跋珪有勇有谋，从小就经历很多磨难，现在兵强马壮，不应该轻视他们。太子殿下虽然年富力强，处事果断，但是现在把进攻魏国的指挥大权交给他，肯定会因为轻视魏国而简单地对付他们。最后的结果万一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可就使太子殿下损伤了威望，同时又坏了大事，请陛下三思啊!”

　　慕容垂本已身染重病，不想用兵，可架不住慕容宝、慕容麟等人不停怂恿请求，终于正式下令对魏开战，令慕容宝等人率步骑九万八千人伐魏。

　　与此同时，拓跋珪在燕军到来之前，召集群臣商议对策，长史张兖说：“燕国被滑台、长子两次战役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这次动员全国的人力物力来进攻我们，是有轻视我们的意思，我们应该表现得很疲惫孱弱，让他们更加骄纵，我们便可以攻克他们了。”

　　拓跋珪听从了他的建议，下令转移所有部落的牲畜和财产，从盛乐撤退，西渡黄河，全部迁移到了黄河以西一千多里的地方。

　　燕军长驱直入，没有遇到魏军的抵抗，顺利地进军到五原，收降了北魏的居民三万多户，粮食一百多万斛，在那里设置了黑城，然后把大军开到了黄河边，打造船只，准备渡河。关系到燕魏两国前途命运的参合陂大战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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