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太监的空前个人崇拜:各地建魏忠贤生祠运动
2015-01-09 18:26:44

  个人崇拜并不是近代才有的现象,在古代即十分常见。个人崇拜的对象一般是皇帝,将皇帝神化成完美无缺的圣人,以使万民膜拜,但在明朝年间,个人崇拜的对象却不是皇帝,而是太监魏忠贤。魏忠贤在当时,相当于明朝维稳部门的总管,手握重权,因此成为个人崇拜的对象。

  中国历史上宦官专政屡见不鲜,然而晚明史上的“阉党”专政却有着十分独特的地方,那就是大大小小的官僚们演出了一幕幕魏忠贤个人崇拜的丑剧。个人崇拜在专制时代算不上罕见现象,奇怪的是,个人崇拜的对象并非皇帝,而是太监。这不能不说是畸形时代的畸形政治,把那个时代、那种制度的劣根性,毫无遮掩地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魏忠贤个人崇拜的标志性事件,就是全国各地的官僚掀起了为魏忠贤建造“生祠”的政治运动。中国自古就有祖先崇拜的传统,建造祠堂祭祀死去的祖先。

  为活着的人建造祠堂,称为“生祠”,则闻所未闻。毫无疑问它是那个专制时代的畸形政治现象,满足了崇拜者与被崇拜者各自的功利目的,正所谓各得其所。

  “生祠”运动的始作俑者,是浙江巡抚潘汝桢。他在天启六年(1626)闰六月初二日向皇帝建议,应该为功德无量的魏忠贤建立生祠。

  这个善于拍马溜须的官僚在奏疏中说,魏忠贤心思勤奋,体谅国家,心中念念不忘抚恤人民,由于他的德政,浙江延续百年的陋习积弊完全消除,生活在这块土地上的人民,“莫不途歌巷舞”,“欣欣相告”,一致请求为他建立生祠,向他祝福。明眼人一看便知,通篇都是颠倒黑白的阿谀奉承之词,涂脂抹粉无所不用其极,把“阉党”专政的恐怖景象涂抹成为“途歌巷舞”的大好形势。

  这当然是魏忠贤求之不得的大礼,正中下怀,于是体现魏忠贤意志的“圣旨”这样写道:鉴于魏忠贤心勤为国,体恤人民,接受民众的请求,批准地方政府为他营造生祠,“以垂不朽”。昏庸的皇帝还特地为生祠题写“普德”的匾额,用明白无误的姿态为生祠运动推波助澜。

  这个先例一开,善于钻营的官僚们敏锐地察觉到魏忠贤与皇帝的态度,趋之若鹜,唯恐落后,纷纷在各地为魏忠贤建造生祠。一时间形成了一场政治运动,有人策划,有人造势,有人出钱,有人献房,搞得昏天黑地。

  应天巡抚毛一鹭把生祠建在苏州虎丘,蓟辽总督阎鸣泰在蓟州、密云、昌平、通州、涿州、河间、保定建造多处生祠,宣大总督张朴在宣府、大同建造生祠,山西巡抚曹尔桢在五台山建造生祠。这种生祠不但遍布各地,而且蔓延到了京城。

  工部郎中曾国桢把生祠造到了卢沟桥边上,京城的巡视御史黄宪卿把生祠造到了宣武门外,顺天知府李春茂则把生祠造到了宣武门内。有些无耻官僚还把生祠造到了皇帝祖坟边上,孝陵卫指挥李之才把生祠造在南京孝陵(明太祖坟墓)前,河道总督薛茂相把生祠造在凤阳皇陵(明太祖父母坟墓)旁。

  如此这般,短短一年中,一共建造了魏忠贤生祠四十处,生祠之风甚嚣尘上。

  那些热衷于建造生祠的官僚,把魏忠贤当作一个偶像,顶礼膜拜唯恐不周,当然并非出于内心的虔诚,而是出于政治功利考量,图谋仕途升迁。蓟辽总督阎鸣泰就是一个典型。他写给皇帝的请求建造生祠的奏疏,堪称一篇奇文。

  奇文共欣赏,不妨一字不改照引如下:人心之依归,即天心之向顺,恭照厂臣(按:东厂总督魏忠贤的尊称)魏忠贤安内攘外,举贤任能,捐金捐俸,恤军恤民,非但学识纲常之际犹萃其全,且于兵农礼乐之司共济其盛,治平绩著,覆载量弘……你看,一个擅权乱政的野心家、阴谋家,居然被他描绘成了罕见的圣贤,不知天下还有羞耻二字。

  既然阎鸣泰把魏忠贤吹捧成比天还高的神人,皇帝当然要批准为他建造生祠了,还特别题写了“广恩”匾额,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表彰魏忠贤的“治平绩著”。蓟州生祠建成之际,举行了一场声势浩大的仪式,迎接魏忠贤的“喜容”(偶像)进入生祠。

  大小官员一起对“喜容”五拜三叩头,和迎接皇帝一模一样。兵备副使耿如杞看到魏忠贤的“喜容”一副帝王相,颇有反感,只作了一个长揖,没有跪拜,巡抚刘诏打小报告,魏忠贤立即命锦衣卫派人把他逮捕入狱。

  这无疑助长了宵小之徒的嚣张气焰,天津巡抚黄运泰做得更加离谱,他所举行的迎接“喜容”的仪式,隆重程度超过蓟州。

  据当时人描写,“喜容”有仪仗队前导,如同迎接皇帝的礼仪,一干人等行五拜三叩头礼。待到“喜容”在生祠中安置妥当之后,黄运泰率领文武官员来到丹墀下,整齐排列,再度五拜三叩头。

  然后黄运泰到“喜容”前面致词:在下某某在某年因某事承蒙九千岁(按:阉党分子对魏忠贤的尊称)扶植,叩头表示感谢;又某年承蒙九千岁提拔,再次叩头感谢。致词完毕,退回原位,再行五拜三叩头礼。旁观者都累得汗流浃背,黄运泰却得意洋洋。

  令人感兴趣的是,被这批无耻之徒顶礼膜拜的魏忠贤“喜容”(偶像),是个什么模样呢?

  它完全是一副帝王相——垂旒执笏,头戴冠冕,身穿袍服,眼耳口鼻手足就像一个活人,发髻处有一个空穴,可以安插四时花朵,腹中充满金玉珠宝。人为地把一个活人偶像化、神圣化,作为崇拜对象供奉起来,竟然是这般模样。在他的身旁,悬挂着镏金的对联,褒奖之词无以复加,例如:至圣至神,中乾坤而立极

  乃文乃武,同日月以长明硬要把一个政治小丑打扮成“至圣至神”的模样,如同乾坤日月一般。可见魏忠贤个人崇拜运动已经发展到了如痴如狂的地步了。

  令人齿冷的是,如痴如狂崇拜魏忠贤的官僚,未必不知道这个政治小丑的底细;未必不知道这个吃喝嫖赌无所不为的地痞流氓,倾家荡产之后自阉入宫,充当低贱的“小火者”;未必不知道此人凭借阴谋权术,一步步爬到宫内太监的顶层,专擅朝政,野心勃勃。这种个人崇拜并非出于真心,并非敬仰他的道德品质,而是别有所图的政治投机。

  李逊之《三朝野记》记载当时的魏忠贤个人崇拜运动时指出,朝廷上下一片疯狂:为魏忠贤歌功颂德的奏疏,充满了“扬诩赞叹”之词,“几同劝进”——几乎有劝他登上皇帝宝座之势;而以皇帝圣旨名义发出的朱批,也是“骈语相答,称颂唯恐不至”。

  朱长祚在《玉镜新谭》中感慨地写道:窃观一刑余之人,而天下贡谀献媚、人心昧理之徒,翕然附和而崇敬之,称其功如周召(按:周公、召公),颂其德如禹汤(按:夏禹、成汤),以致遍地立祠、设像而祝厘焉。呜呼,当此岁浸民匮之日,一祠之费奚若数万金哉!飞甍连云,巍然独峙于胜境;金碧耀日,俨如天上之王宫……

  更有甚者,不知从哪里冒出一个无聊文人——国子监生(国立大学学生)陆万龄,唯恐魏忠贤不知道自己的赤胆忠心,居然向皇帝提出,在孔庙中以魏忠贤配祀孔子,以魏忠贤的父亲配祀孔子的父亲;并且主张在国子监西侧建造魏忠贤生祠。理由是,魏忠贤铲除“东林党”,犹如孔子杀少正卯;魏忠贤编《三朝要典》,犹如孔子笔削《春秋》。一个尊奉孔子为大成至圣先师的读书人,竟然恬不知耻地要让文盲阉竖和儒学大师一起配祀孔子,岂不是热昏了头!简直是斯文扫地,辱没先师。

  在一个皇帝、一个女人、一帮吹鼓手的推波助澜下,魏忠贤的“无上名号”愈来愈多,也愈来愈离奇,有什么“厂臣”、“元臣”、“上公”、“尚公”、“殿爷”、“祖爷”、“老祖爷”、“千岁”、“九千岁”等等。

  把“千岁”、“九千岁”这些皇室勋戚的尊称用于一个太监,已经够出格的了,然而魏忠贤似乎还不满意。因而有些人干脆叫他“九千九百岁”。据吕毖《明朝小史》记载,那些阿谀奉承之徒,在魏忠贤面前连干儿义子都挨不上,居然以干孙子自居,对他行五拜三叩头礼,口中高呼“九千九百岁爷爷”。

  魏忠贤个人崇拜已经达到它所能达到的顶峰了。如果明熹宗不是在天启七年(1627)死去,疯狂的魏忠贤个人崇拜运动将会发展到何种地步,是难以预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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