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0日报道 美国《波士顿环球报》网站5月1日发表题为《中东逐渐褪色的边界》的文章,作者为世纪基金会研究员萨纳西斯·坎巴尼斯,编译如下:
西方分赃埋祸根
“伊斯兰国”组织攻克叙利亚和伊拉克大片沙漠地带后,第一个姿态就是用推土机推平两国之间的官方边界。2014年夏季,该组织首批推出的一则宣传片“《赛克斯-皮科协定》宣告终结”中,一名留着胡子的武装人员庄严地穿过这片前无人区一座废弃的检查站。这名武装人员用英语宣布:“这不是我们要打破的第一条边界。”
不过,在中东地区,这种做法的历史渊源可不是模模糊糊,2名外交官听从上峰命令划定的边界已经祸害了这个地区整整100年,这2人分别是英国的马克·赛克斯与法国的弗朗索瓦·乔治·皮科,据认为他们都并非各自政府中最了解情况的中东问题专家。
从那以后在中东,往往用非自然的直线边界界定出来的法定国家与从地中海到波斯湾广阔的土地上人们如何生活、由谁来行使权力的人文地理,发生深刻的认知矛盾。实际上,人们认为,从巴以冲突到库尔德人、阿拉伯人等群体立国抱负遭到暴力挫败,许多长期灾祸都是赛克斯-皮科协定造成的。
然而,不管多么咬牙切齿,事实上《赛克斯-皮科协定》的边界已经逐渐垮塌。他们划定的整齐有序的国界(大多不是迎合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的利益,而是迎合英法殖民主子的利益)已被取代,尽管其方式未必让反殖民的批评者中意。
赛克斯和皮科的时代因为一战而动荡,那是人们当时所知的最惨烈的战争,同时深刻影响那个时代的还有美国总统伍德罗·威尔逊富有理想主义的自决观念。人们认为全世界都应当自由选择边界,决定自己的国界。
欧洲部分地区也许是这样做的,但中东可不是这样。法国和英国更感兴趣的是摧毁奥斯曼帝国的残渣余孽,挫败彼此的扩张图谋,1916年的5月17日,它们罔顾当地的人文和政治现实,秘密达成了瓜分这一地区的协定。
几年后,《赛克斯-皮科协定》才泄露出来。不仅触怒了已得到自决承诺的中东人,甚至触怒了英国外交部的一些专家,他们之前的警告正是针对这种只考虑自身利益、破坏稳定的帝国主义划界法。
库尔德人成输家
国际危机研究组织中东项目负责人约斯特·希尔特曼说:“世界上的边界虽然各有特点,但都是人为划定的。”希尔特曼曾撰写过一本关于库尔德人的著作。他认为,今天中东的动荡反映了库尔德人和“伊斯兰国”等群体的压力,即认为目前的国家秩序不适合它们。希尔特曼说:“一段时期后,有时候时间会很长,内部矛盾就会将主流秩序炸得粉碎。谁也说不准新的秩序或者新的系列秩序会是什么模样。”
《赛克斯-皮科协定》具有双重遗毒。首先是边界自身,从库尔德人、巴勒斯坦人到什叶派和逊尼派沙漠部落,深信没有得到公平对待的各方不断为边界而争斗。其次,它们是外人秘密划定的,这使得西方政府永远无法摆脱人们对它们阴谋干预中东国界划分的猜疑,当然西方政府确实也是这样干的。
自称为当今世界最大的无国民族的库尔德人正计划年内举行独立公投。有些人原本希望在《赛克斯-皮科协定》百周年纪念日,即5月17日举行表决,淋漓尽致地传达旧殖民秩序已死的象征意义。
我们早就应该清查中东事实上的新政权,不要再假装赛克斯-皮科协定仍然有效了。
中东到处都是官方地图上不存在的边界。
赛克斯与皮科无视许多熟悉情况的同事的意见,制造了一个新中东,无中生有地画出一些新的国家,笨手笨脚地一笔勾销了很多人千年的立国抱负。他们的地图凭空造出了约旦这个新王国。当时风趣的人说,英国的中东建国之道是“腾转挪移法”。
他们从叙利亚挖出黎巴嫩。把摩苏尔和巴格达塞进伊拉克。把巴勒斯坦送给英国人,英国人提前将这片土地应允给了犹太复国主义者。最大的输家是库尔德人,这是一个在民族和语言上都截然不同的群体,却根本没有得到一个国家。如今,库尔德人的心脏地带延伸到伊拉克、叙利亚、土耳其和伊朗的边远地区。
英国历史学家詹姆斯·巴尔用生动的文笔撰写了一部赛克斯-皮科时代外交风云的编年史,名为《沙中划线》,出版5年后至今在贝鲁特书店仍然广受欢迎。巴尔找到英国外交部的秘密备忘录,对于《赛克斯-皮科协定》带来的大部分可怕影响,这些备忘录都准确预料到了,包括在巴勒斯坦建立一个犹太人国家后会出现暴力和动乱。
因为这段历史,现在就连餐巾纸或博客上信手涂鸦的地图也会让中东阴谋论者惊慌紧张。美国占领伊拉克后,该地区许多专家都认为肯定有一个正式计划,将伊拉克分成什叶派、逊尼派和库尔德人3个独立的国家。退休多年的美国外交官彼得·加尔布雷思支持切分伊拉克的主张,他的话就作为西方正在酝酿阴谋的证据遭到援引。同样,2011年埃及民众暴动后,被驱逐的独裁者的拥趸相信,他们其实是美国与以色列阴谋的牺牲品,美国与以色列密谋将埃及领土分割成容易恐吓的超小国家。
在中东,经常能够听到见多识广的分析家客观地谈论未知,但是,西方密谋分割该地区才是普遍看法。
遍布“国中之国”
阿联酋战略研究中心负责人贾迈勒·萨纳德·苏韦迪说:“直到1917年共产党在俄国执政后,《赛克斯-皮科协定》才泄露出来。因此,一些大国现在没有公开宣布分割该地区的计划,并不意味着这样的计划不存在——详细情况也许以后才能显现出来。”
这就是那句老话所说:“我疑神疑鬼并不意味着别人不想害我。”一个世纪前,没有人谈论这幅秘密地图的卑鄙细节。更糟糕的是,即便殖民时代过后,西方强国也从未停止插手干预。中东地区民众对美国出兵占领伊拉克记忆犹新,现在正在进行的叙利亚战争充斥着外国支持者与军事顾问,同样如此。
其结果是,在划分新边界问题上,任何漫不经心的谈论都会引起轩然大波。美国《武装部队杂志》曾经刊登一幅地图,设想如果按照种族教派划分会形成什么样的新边界。10年过去了,这篇文章仍然是该杂志浏览最多的文章之一。
虽然散播的阴谋论无凭无据,但是一个新中东的确逐渐成形——这个新中东可不是兴高采烈的西方代理人在餐巾纸上胡乱画出来的(至少据我们所知不是这样)。
初春,库尔德斯坦地区政府主席马苏德·巴尔扎尼说:“这个地区,特别是库尔德斯坦,在不问本地居民意志的情况下遭到切分,造成了百年的麻烦、战争与动荡。”巴尔扎尼承诺要在今年即《赛克斯-皮科协定》迎来百年历史之际举行独立公投。
自从1991年,美国在这里建立保护关系,防止库尔德人遭到萨达姆·侯赛因的报复后,伊拉克库尔德斯坦一直在许多方面是一个独立的国家,目前由巴尔扎尼管理这个自治地区。库尔德斯坦有自己的军队和天然气田,不过在税收和贸易方面仍然仰仗巴格达的中央政府。
如果乘飞机前往伊拉克库尔德斯坦的埃尔比勒,不需要巴格达中央政府的签证。当地的孩子一般接受库尔德语教育,可能将英语作为第二语言,其次才学阿拉伯语。库尔德官员虽然在组织公投,但距离《赛克斯-皮科协定》纪念日仅有几周时,他们宣布,在数字时代对主权的次优宣示是建立互联网域名“.krd”,该域名在4月的第1个星期上线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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