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古人说“猴”:古时候人们如何与猴相处?
2016-02-12 14:53:44

三峡的猿啼声

人类有许多动物朋友,猴便是其中与我们关系相当密切的一类,比如,猴的叫声就常常出现在唐宋诗词中。

猴的叫声,不论悲调喜调,都不能用美妙来形容。虽然科学家可以分辨出猴语的方言特点,甚至用乐声模仿它们的快乐与悲伤,可常人的耳朵听到的猴叫却并没有太大分别,总感觉是一种哀腔。即使入诗,也多被描述为凄厉哀鸣之声,如唐代杜甫就有“风急天高猿啸哀,渚清沙白鸟飞回”这样的诗句。“猴”字是晚出的字形,“猿”在文人看来略雅一点,古代诗文的“猿”常常指的就是猴,这并非是古人真的分不清猿与猴的区别。

当然,古人对于猴声的感受也有例外,李白的那一句“两岸猿声啼不住”,就将猴的叫声化成了一种人生的快乐。

李白晚年因“安史之乱”参与永王叛乱而受惩处,被判长流夜郎(今贵州桐梓)。已经58岁的李白在浔阳(今江西九江)告别了妻儿,乘船溯江而上,由春夏而至秋冬,旅步沉缓,慢慢行进到三峡。郁闷中的李白写了《上三峡》,发出“不觉鬓成丝”的感慨,觉得青天并不那么宽,江水也流到了尽头,人生如此,已是无望又绝望了。不承想船过瞿塘峡口,在白帝城下传来长安的大赦令,真真是绝处逢生,李白感觉这天地顿时又变得无比宽广。第二天一大早,李白回舟东行,归心似箭,竟是一日就到达千里外的江陵:“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原来,猿猴的叫声竟也是那样的悦耳,那样的快活!

李白听到的猴叫,也许真的全是快乐之声,但在比他早约四百年的晋代,有人在三峡听到的是猴的悲怆之声。

晋将桓温和他率领的队伍溯江入蜀,船进三峡,部将逮到一只小猴在船上嬉戏。猴母失子,急切地沿岸追着船队跑了100多里,在巫峡时跳到船上气绝身亡。军士剖开母猴察看,见腹内“肠皆寸断”。桓公得知此事,因猴之母子情深而感动,同时对军伍虐杀动物的行为也非常气愤,“公闻之怒,命黜其人”,他当即罢免了相关人员。这是刘义庆《世说新语·黜免》中记述的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还留下了一个成语肝肠寸断

对猴性的敬畏,用人性相比附,动物也是可以做人的老师。只是斗转星移,我们早已忘却了那悲怆的叫声,以至于现在往往会忘记了那只断肠的母猴。浓烈的亲情,猴类原本是不输人类的,人由此生出对猴性的敬畏之心,似乎也是很自然的吧。

创世传说中的“猴”崇拜

人类对猴性敬畏之情的生发,我们还可以找到更古老的渊源,而且这个渊源也与三峡有关。考古在三峡发现了大溪文化,这是新石器时代的遗存,首次发现地就在距三峡瞿塘峡口不远的大溪遗址。大溪出土了许多陶石类文物,其中有一件1959年出土墨色玉器,高不过6厘米,长圆形片状坠饰,中心琢刻出一个猴面的图案,上端穿有两孔,这显然是一件随身佩带的护身符。这是距今5000多年前的作品,以猴面作护身的神器,这表明当时猴已经被神化,是大溪人敬畏的神兽,它已经被赋予超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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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石器|大溪文化遗址出土的玉猴坠

后来在大溪文化的其他遗址又发现了一些猴形艺术器,如有用黑曜石雕刻的石猴,还有用墨玉制作的母子猴。器高6厘米多的母子玉猴也出土自巫山,一只踟蹰中的大猴背着一只小猴,萌态可掬,亲情盎然,可见猴类母子情深,已经为史前人所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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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石器|大溪文化遗址出土的母子猴玉雕

早到七八千年前的江苏泗洪顺山集遗址,也发现了几件陶土猴面坠饰,应当也属护符之类。也许还有更多的这类护身符没有被发现,或者根本没有保存到我们发现它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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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石器|顺山集遗址出土的陶猴面

对猴的敬畏,在一些古代民族看来,是出自一种特别的情怀,这情怀的生发,与创世记传说有关。《隋书》称“党项羌者,三苗之后也,其种有宕昌,白狼,皆自称猕猴种”,羌族民间故事里也有“猴子变人”传说,说猴子冉必娃被“山火”烧掉全身毫毛而变成了美男子。

在高原生活的藏族也有类似猴崇拜的创世记神话。在布达拉宫主体建筑走廊上的壁画中,在罗布林卡新宫的经堂里,都能见到猴子变人的画面。山南泽当之地,正是因“猴子玩耍之地”而得名。泽当人都知道沙当贡布日山上有猴洞,传说附近的撒拉村有一块猴子扒出的青稞地,播种季节人们都要在这里举行祈求丰收的仪式。考古发现告诉人们,这一份对猴子的特别情感,也许可以追溯到很早的年代。

在拉萨曲贡遗址,出土了一件陶器破碎后遗下的浮塑,那上面是一个生动的猴面,它圆睁双目,微张双唇,似乎在轻声呼唤着。曲贡陶猴可是近4000年前的艺术品,它让我们想到藏族古代的祖先崇拜,也许就是这样由史前时代就形成了自己的模式,这个模式又经过了佛教的浸润,一直传递到了当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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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石器|曲贡遗址出土的猴面陶塑

将猴的形象作为人祖崇拜,暗合进化论的推理,也传递着远古时代先人对人自身起源的哲学思索。这样的崇拜体现在一些少数民族文化中,其实在中原华夏族的传说中,也能寻找到一些证迹。如传说能言善乐的“夒”,其甲骨文字形像人亦像猴,是一个人猴形象的祖先神。王国维视之为殷人先世高祖,也有人认定是亦人亦猴的夏人先祖。

不同时代的猴影

出现这样的始祖崇拜,应当是人与猴类之间漫长交往的结果。在更早的年代,如长江中游的石家河文化人,用泥土捏塑烧成的许多小动物中就有猴子。这些陶猴姿态各异,或行或止,生动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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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石器|石家河遗址出土的陶猴、陶象

猴出现在人们的生活中,自然也会出现在不同时代的艺术作品中。在史前猴的形象出现在陶器和玉器上,在青铜时代以后它们自然就有了铮铮金属之身了。在青铜器上可以见到猴们灵巧的身影,它们或是被铸上灯柱,或是被制作成带钩样式,似乎与人形影不离。在山东曲阜出土一件战国猴形带钩,钩体设计成攀援中的一只成年猴,显出它原本的灵动与活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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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曲阜出土的猴形带钩

云南石寨山发掘的汉墓中,发现兵器和装饰物上铸有灵动的猴,有时一只,有时一群,猴气十足。如有的青铜扣饰一周环绕着十多只猴,它们首尾相连,似歌似舞,亲密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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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石寨山遗址出土的群猴青铜扣饰

在故蜀之地,汉代时兴铜铸摇钱树作摆设,树上挂满了圆圆的五铢钱,有时会铸群猴攀援其间,烘托出吉祥活泼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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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四川出土青铜摇钱树上的攀枝猴

要感受猴与人之亲近,可读晋人刘琨《扶风歌》中的“麋鹿游我前,猴猿戏我侧”,还有唐人卢仝《出山作》中的“家僮若失钓鱼竿,定是猿猴把将去”,以及张籍《山禽》中的“猕猴半夜来取栗,一双中林向月飞”,这是多么生动的人猴关系的写照。另外,还可从“野宾”的故事,认识一位五代时期的动物保护主义者。

后唐诗人王仁裕在汉中做官时,友人送给他一只小猿取名“野宾”。经一年多喂养后,王仁裕用一条红绸带系在猿颈,将它放归山林。后来王仁裕调职蜀中,在经过汉水时遥见山高处一群猿猴在嘻戏,只见一只猿向自己走来,它的颈上挂着红绸带。王仁裕唤它“野宾”,它发出了愉快的应答声,好似旧友相逢一般。王仁裕作诗记其事,“数声肠断和云叫,识是前时旧主人”,人猿之情竟能如此之亲近。

现代社会有一些悲哀之处,比如,许多动物与人渐行渐远。好在猴子位列十二生肖之一,猴气也颇具感染力,在前人的艺术和文学作品中,我们依然能感受到猴的率真、良善,还有谐趣与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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