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护(513年-572年),字萨保,代郡武川(今内蒙古武川西)人,鲜卑族。北周文帝宇文泰之侄,邵惠公宇文颢第三子。南北朝时期北周权臣。
早年跟随宇文泰与东魏多次交战,屡建战功,历任都督、征虏将军、骠骑大将军等职。西魏恭帝元年(554年),宇文泰病逝,宇文护接掌国政迫使西魏恭帝元廓禅位于宇文觉,建立北周。封大司马,进爵晋国公。
北周建立后,三年内连杀宇文觉、拓跋廓、宇文毓三帝。名臣赵贵、独孤信对其掌权不满,暗中策划将其除掉,事败后纷纷被害。宇文护不但未受到任何处罚,反倒在宇文邕即位后升任大冢宰。一时间权倾朝野,连皇帝都对他畏惧三分。天和七年(572年)三月十八日,宇文护从同州回到长安,在含仁殿被宇文邕杀死,其子嗣、党羽也被逮捕诛杀。
周武帝击杀宇文护后,成功夺取了皇权。让我们很容易感觉一次谋杀,就能夺取帝国主要权力。
但是,事情显然没有这样简单。
我前面一再说过,杀人并不难。地位相近的人之间,谁杀谁也很容易。只要你敢杀对方!问题是,杀人后想没事,就太难了。
如果光绪杀了慈禧就能控制住局势,那一个年青力壮的成年男子,想杀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妪,岂非随时都是机会?
更主要的是,如果人们真相信,光绪杀了慈禧就能控制住局面,那愿意协助光绪杀慈禧的人,恐怕拉一火车也拉不完。那些宫廷之内的人,恐怕都也会蠢蠢欲动起来。因为一本万利、一本几万利的事就放在眼前,心怀妄想的人将数不胜数。
问题是,如果人们都认为,就是杀了慈禧,光绪也控制不了局势,到时协助皇帝杀太后,恐怕一刀砍掉脑袋,已是最幸福的死法了。因为,等待你的可能是凌迟、满门抄斩。那一个人脑子没有进水,自然不会协助皇帝杀慈禧太后了。
周武帝杀宇文护也是如此的。
周武帝杀宇文护的机会多的是。问题是,宇文护击杀周武帝的机会更多的是。关于这一点,我们可以从宇文护曾杀掉周武帝两个哥哥看出来。
如果这是武侠小说,大约就得从周武帝及其亲信苦练武功谈起了,总而言之,从前面对武功高强的宇文护,周武帝几个人力不从心;后来随着他们武功大进,或是有了高手相助,所以终于有机会击杀宇文护了。
但历史去看,显然是因为后来力量发生了变化。所以,自然会有一些力量,有意无意的站在周武帝身后,试图帮助周武帝夺权。
周武帝夺权时,最基本的力量,是他日益年长的、权力日益强大的弟弟们;主要依赖的力量,是宇文家族的远支系力量;还王氏家族。
卫王宇文直、宇文孝伯、宇文神举、王轨直接参与了谋杀宇文护的行动。我们看一下,这几个支持周武帝者的背景资料。
卫王宇文直是周武帝的同母弟弟,因为后来造周武帝的反,所以,关于他早期的历史,我们知道并不多。但是,他既然敢野心勃勃与齐王宇文宪争权,更敢试图篡夺周武帝的皇位,他的地位与影响力有多大,我们就可想而知。
卫王宇文直和宇文护的关系本来非常密切,也一直受到宇文护的重用。但是,后来和宇文护有了矛盾,所以就鼓动周武帝清理宇文护。
宇文孝伯和周武帝从小玩到大,一直都铁哥们。所以,也一直支持周武帝夺权。
宇文孝伯作为宇文家族远支系的代表人物(实际上和宇文泰并无直接的历史渊源;因为,宇文孝伯父亲、伯父的权力并不是源于宇文泰),在北周帝国后期,一直拥有着绝不可低估的影响。
宇文孝伯的父亲、伯父,在北魏时期的地位,远远高于宇文泰;而且在西魏帝国也拥有着绝不可低估的影响。
我们先看一下,宇文孝伯的伯父宇文测。
“宇文测字澄镜,是太祖的同族子孙。高祖宇文中山;曾祖宇文豆颓、祖父宇文骥膦、父亲宇文永,在魏做官,地位都荣显闻达。”
“宇文测性情深沉严谨,年少好学,常常卜天半月不看窗外。从家中征召出来,任奉朝请、殿中侍御史的职位,多次提升担任司徒右长史、安东将军。娶宣武帝的女儿阳平公主为妻,官拜驸马都尉。”
从这段话我们可以看出来,宇文测在北魏时期的地位,应该是远远高于宇文泰一系的。
“太祖为丞相,以测为右长史,军国政事,多委任之。”
从这段话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来,宇文测在西魏时,一直就是宇文泰的左膀右臂。
我们再看一下宇文孝伯的父亲宇文深。
“到了永安初年,宇文深出任秘书郎。当时盗贼成群起来作乱,宇文深屡次谈论时事,尔朱荣很赏识重视他。官拜厉武将军。不久担任车骑府主簿。三年,朝廷授任他为都督,统领在宫中值宿警卫的兵卒。”
“太祖因为宇文深有谋略,想把他召引到自己身边,谋划计议政事。大统元年,于是启用宇文深做丞相府主簿,加授朱衣直合。很快又改任尚书直事郎中。”
“太祖非常高兴,对宇文深说,‘你就是我家的陈平’。”
宇文测、宇文深兄弟,是随北魏孝武帝一块进入关中的。最初孝武帝敢和宇文泰相争,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有宇文测、宇文深等实力派相随。但是,结果孝武帝被宇文泰毒死,而宇文测、宇文深兄弟都改投宇文泰。
宇文测、宇文深兄弟改投宇文泰后,显然一直受到宇文泰的重用。因为,宇文测是臣相府(当时宇文泰任臣相)右长史,宇文深是臣相府主簿。
宇文孝伯作为宇文测、宇文深一系的代表人物,所代表的力量,自然是不容人低估的。
宇文神举的背景和宇文孝伯的背景类似。他的父祖在北魏时期的地位,也是远远高于宇文泰的;而且他的父亲也是随孝武帝进入关中的,后来改投宇文泰,一直受到宇文泰的重要。
宇文神举的父亲去世时,史书是这样记载的,“太祖亲自参加葬礼,哭声感动左右。”单从这种记载中,我们也可以看出来宇文神举父亲在西魏的地位。
宇文孝伯、宇文神举的行为都不是孤立的,在那种一个政治人物胜负,常常关系家族命运的年代里。家族代表人物的何去何从,常常代表着整个家族的动向。
我们再看看,公然站在周武帝身后的王轨。
王轨,是太原祁人,小名沙门,为汉司徒王允的后代。其家世代为州郡冠族。几代人在魏任职,赐姓乌丸氏。
父亲王光,自少雄武,具有将帅的才能谋略。每次随从征讨,经常立有战功。太祖知道他英勇能决断,十分器重。任职位至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平原县公。
这是构成周武帝夺权的基本班底。
在击杀宇文护之后,就需要清洗宇文护的嫡系了。如果周武帝的支持者缺乏足够的实力,如果宇文护的嫡系拥有足够的实力;那周武帝即使击杀了宇文护,恐怕也会成为北魏孝庄帝。换而言之,即使成功击杀了宇文护,也会遭到宇文护嫡系的报复。
一切是显然的,当周武帝暗杀掉宇文护后,马上派人清理宇文护嫡系,在此过程中,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抗。
如果没有足够的力量支持周武帝,如果宇文护嫡系势力真有传说中那样大。周武帝杀掉宇文护,恐怕与孝庄帝杀掉尔朱荣不会有本质区别,因为宇文护的嫡系马上就会组织起强力的反击。到时,周武帝恐怕就得给宇文护偿命。
击杀宇文护后,周武帝马上让长孙览拘捕宇文护的嫡系。而长孙览也接受了这项任务。
我们看长孙览的背景资料。
长孙览字休因,是河南洛阳人。祖父长孙稚,魏时任太师、假黄钹、上党文宣王。父亲长孙绍速,任北周小宗伯、上党郡公。
从这里我们可以看出来,长孙览一家在北魏时的地位,是非常显赫的。
长孙览生性宽弘儒雅,有器量,广泛阅读经书传记,尤其通晓乐律。西魏大统年间,做官之初任柬宫亲信。北周明帝时,任大都督。周武帝在封国时,就与长孙览亲近友善,到即位后,对他更加礼待,越级拜任车骑大将军,每有公卿大臣呈递奏章,都叫他检视阅读。
从这里,我们也可以看出来,长孙览在北周,也是非常有地位的,而且也一直与周武帝关系比较亲近。
当然了,长孙览就是长孙无忌的爷爷。
因为,周武帝拥有皇权,而宇文家族近支系的卫王都愿意站在他一边;宇文家族远支系的宇文孝伯、宇文神举愿意站在他一边;太原王氏的代表的人物王轨愿意站在他一边。
在帝国权力分散的背景下,这股力量已是绝不可低估了。更何况,齐王宇文宪虽然和宇文护关系比较亲密,但是,宇文宪是周武帝的弟弟,显然不可能支持宇文护一系对抗自己的哥哥。而且长孙览也一直与周武帝关系比较亲密,虽然他没有直接参与周武帝谋杀宇文护的行动,但是他也缺乏帮助宇文护一系打击周武帝的动力。
在这种背景下,周武帝很快就控制了局势。
从上面的分析,我们可以看出来;周武帝夺权时,并没有向宇文家族之外的六镇军事贵族求援。
因为,宇文泰时代的大佬先后死亡,所以六镇军事贵族的力量已分散了。在这种背景下,这些军事贵族都是家大业大,谁也不敢放手卷入皇权相争的漩涡之中。因为,卷入这种冲突中,那就是拿着全家人的脑袋赌明天。
周武帝和宇文护都也不是善茬;你想居于二者之间搞平衡,那是需要大家达成某种默契的,否则,你随便介入这种权力争夺中,恐怕只会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的。
最为关键的是,六镇起家的军事贵族,都有着绝不可低估的实力,所以无论谁控制帝国,他们的整体利益也是可以保证的。所以,看到这种权力之争,他们自然会觉得,愿狼吃了狈,还是狈吃了狼的。
但是,谁也无法否定,随着皇权与执政官的权力合二为一,北周的皇权变得有些失控了。因为,现在的周武帝似乎可以乾纲独断了。
皇权的崛起,一方面自然是因为周武帝的铁腕。另一方面,则显然是因为随着生产力的发展,随着中央政府可以直接渗透的范围越来越广,可以直接渗透的程度越来越深,豪门贵族对帝国的影响比以前变得越来越弱了。
当然了,谁也无法否认,北周依然是豪门贵族的天下。所以,杨氏与独孤氏(杨忠、独孤信的后人)联手,把握住机会就可以把宇文家族淘出局;而后来李氏与长孙氏联手(李虎、长孙览的后人)把握住机会,就可以一举夺取关中;并凭借关中统一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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