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也篇二
△子华使於齐章
子升问:“冉子请粟,圣人不与之辨,而与之益之。”曰:“圣人宽洪,‘可以予,可以无予’,予之亦无害,但不使伤惠耳。”木之
“冉子与之粟五秉”,圣人亦不大段责他。而原思辞禄,又谓:“与尔邻里乡党”,看来圣人与处却宽。恪
“张子曰:‘於斯二者,可见圣人之用财。’虽是小处,也莫不恰好,便是‘一以贯之’处。”夔孙义刚录云:“圣人於小处也区处得恁地尽,便是一以贯之处。圣人做事著地头。”
“范氏曰:‘夫子之道,循理而已,故“周急,不继富”,以为天下之通义,使人可继也。’游氏曰:‘“饩廪称事”,所以食功也。今原思为之宰,而辞禄不受,则食功之义废矣。盖义所当得,则虽万锺不害其为廉。借使有馀,犹可以及邻里乡党。’盖邻里乡党有相周之义。尹氏曰:‘“赤之適齐也,乘肥马,衣轻裘”,而冉求乃资之。“与之釜”者,所以示不当与也。求不达其意,而请益,与之五秉,故夫子非之。’又曰:‘原思之辞常禄,使其苟有馀,则分诸邻里乡党者,凡取予一適於义而已。’第四章凡七说,今从范氏游氏尹氏之说。伊川谓:‘师使弟子,不当有所请。’其说虽正,然恐非本意。据冉求乃为其母请,其意欲资之也。使冉求为子华请,则犹可责之以弟子之礼;若为其母请,则止欲附益之,故责之以继富。恐或外生一意,非夫子责冉求之意。范氏第二说与杨氏谢氏之说,大率以辞受取舍顺理合义为文,只说大纲。其间曲折详备,则不如尹氏之深切。吕氏曰:‘富而与人分之,则廉者无辞於富。’造语未尽,不能无差。向使不义之富可以分人,廉者所必辞也。富之可辞与不可辞,在於义不义,而不在於分人与不分人也。谢氏曰:‘“与之釜”,“与之庾”,意其禄秩所当得者。’此说恐未稳。使禄秩当得,夫子不待冉子之请而与之。禄有常数,夫子何心轻重於其间哉!‘为其母请粟’,观其文势,非禄秩也明矣。”曰:“为其母请,即为子华请也。吕氏说,只据原思辞禄而言,非谓不义之富也。”榦
△子谓仲弓章
问:“子谓仲弓曰:‘犁牛之子,骍且角。’伊川谓多一‘曰’字,意以仲弓为犁牛子也。考之家语,仲弓生於不肖之父。其说可信否?”曰:“圣人必不肯对人子说人父不善。”谟
“犁牛之子”,范氏苏氏得之。榦
问:“此章前後,作用人不以世类。南轩以仲弓言‘焉知贤才’之故,故孔子教之用人。此说牵合,然亦似有理脉。”曰:“横渠言:‘大者苟立,虽小未纯,人所不弃也。’今钦夫此说无他,只是要回互,不欲说仲弓之父不肖耳。何不虚心平气与他看,古人贤底自贤,不肖底自不肖。称其贤,可以为法;语其不肖,可以为戒。”或曰:“恐是因仲弓之父不肖,而微其辞。”曰:“圣人已是说了,此亦何害。大抵人被人说恶不妨,但要能改过。过而能改,则前愆顿释。昔日是个不好底人,今日有好事自不相干,何必要回互。然又要除却‘曰’字。此‘曰’字,留亦何害。如‘子谓颜渊曰:“吾见其进也。”’不成是与颜渊说!况此一篇,大率是论他人,不必是与仲弓说也。只苏氏却说此乃论仲弓之德,非是与仲弓言也。”大雅
△子曰回也章
问“三月不违仁。”曰:“仁与心本是一物。被私欲一隔,心便违仁去,却为二物。若私欲既无,则心与仁便不相违,合成一物。心犹镜,仁犹镜之明。镜本来明,被尘垢一蔽,遂不明。若尘垢一去,则镜明矣。颜子三个月之久无尘垢。其馀人或日一次无尘垢,少间又暗;或月一次无尘垢,二十九日暗,亦不可知。”南升
问“三月不违仁”。曰:“三月,只是言久尔,非谓三月後必违也。此言颜子能久於仁尔,虽念虑之间间有不善处,却能‘知之而未尝复行也’。”去伪
问:“‘三月不违仁’,三月後亦有违否?”曰:“毕竟久亦有间断。”曰:“这间断亦甚微否?”曰:“是。如‘不贰饼’,过便是违仁。非礼勿视听言动四句,照管不到便是过。”淳
问“日月至焉”。曰:“日至,是一日一次至此;月至,是一月一次至此,言其疏也。闲时都思量别处。”又问:“思量事不到不好,然却只是闲事,如何?”曰:“也不是。视便要思明,听便思聪。总思量便要在正理上,如何可及闲事!”铢
问:“如何是日至月至?”曰:“某旧说,其馀人有一日不违仁,有一月不违仁者。近思之,一日不违仁,固应有之;若一月不违,似亦难得。近得一说:有一日一番见得到,有一月一番见得到。比之一日,犹胜如一月之远。若颜子方能三月不违,天理纯然,无一毫私伪间杂,夫子所以独称之。”
义刚说:“‘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集注云:‘仁者,心之德。’窃推此义,以为天生一人,只有一心。这腔子里面更无些子其他物事,只有一个浑全底道理,更无些子欠缺,所谓仁也。”曰:“莫只将浑全底道理说,须看教那仁亲切始得。”义刚
“颜子三月不违,只是此心常存,无少间断。自三月後,却未免有毫发私意间断在。但颜子才间断便觉,当下便能接续将去。虽当下便能接续,毕竟是曾间断来。若无这些子,却便是圣人也。‘日月至焉’,看得来却是或一日一至,或一月一至,这亦难说。今人若能自朝至暮,此心洞然,表里如一,直是无纤毫私意间断,这地位岂易及!惟实曾去下工夫,方自见得。横渠内外宾主之说极好。‘三月不违’,那个是主人,是常在家里坐底,三月後或有一番出去,却便会归来。‘日月至焉’,那个是客,是从外面到底。然亦是彻底曾到一番,却不是仿彿见得个恁地。或日一到这里,或月一到这里,便又出去。以月较日,又疏到了。”
正卿问:“集注‘不知其仁也’云:‘虽颜子之贤,犹不能不违於三月之後。’如何?”曰:“不是三月以後一向差去。但於这道理久後,略断一断,便接续去。只是有些子差,便接了。若无些子间断,便全是天理,便是圣人。所以与圣人一间者,以此。旧说只做有一月至者,有一日至者,与颜渊三月至者有次第。看来道理不如此。颜子地位比诸子煞有优劣,如‘赐也闻一以知二,回也闻一以知十’,此事争多少!此是十分争七八分。张子云云,这道理譬如一屋子,是自家为主,朝朝夕夕时时只在里面。如颜子三月不能不违,只是略暂出去,便又归在里面,是自家常做主。若日至者,一日一番至,是常在外为客,一日一番暂入里面来,又便出去。月至亦是常在外为客,一月一番入里面来,又便出去。”又云:“‘三月不违’者,如人通身都白,只有一点子黑。‘日月至焉’者,如人通身都黑,只有一点白。”又云:“颜子一身,已自不见其身;日用之间,只见许多道理。”贺孙今集注“不知其仁”章无此说。
问:“如今之学者,一日是几遍存省。当时门人乃或日一至焉,或月一至焉,不应如是疏略。恐仁是浑然天理,无纤毫私欲处。今日之学者虽曰存省,亦未到这境界。他孔门弟子至,便是至境界否?”曰:“今人能存得,亦是这意思。但触动便不得,被人叫一声便走了。他当那至时,应事接物都不差。又不知至时久近如何,那里煞有曲折。日至者却至得频数,恐不甚久。月至者或旬日,或一二日,皆不可知。”又问:“横渠云云,文蔚窃谓‘三月不违’者,天理为主,人欲为宾;‘日月至焉’者,人欲为主,天理为宾。学者工夫只得勉勉循循,以克人欲存天理为事。其成与不成,至与不至,则非我可必矣。”曰:“是如此。”文蔚
问:“伊川言不违是有纤毫私欲,横渠言要知内外宾主之辨。”曰:“前後说是如此。”刘仲升云:“与久而不息者,气象迥别。”大雅云:“久而不息,自是圣人事。”曰:“‘三月不违’,是自家已有之物,三月之久,忽被人借去,自家旋即取禘了。‘日月至焉’,是本无此物,暂时问人借得来,便被人取去了。”大雅
至之问:“横渠言,始学之要,当知‘三月不违’止,过此,几非在我者。”曰:“且以屋喻之:‘三月不违’者,心常在内,虽间或有出时,然终是在外不稳便,才出即便入。盖心安於内,所以为主。‘日月至焉’者,心常在外,虽间或有入时,然终是在内不安,才入即便出。盖心安於外,所以为宾。日至者,一日一至此;月至者,一月一至此,自外而至也。不违者,心常存;日月至者,有时而存。此无他,知有至未至,意有诚未诚。知至矣,虽驱使为不善,亦不为。知未至,虽轧勒使不为,此意终迸出来。故贵於见得透,则心意勉勉循循,自不能已矣。‘过此几非在我者’,犹言‘过此以往,未之或知’。言过此则自家著力不得,待他自长进去。”又曰:“‘三月不违’之‘违’,犹白中之黑;‘日月至焉’之‘至’,犹黑中之白。今须且将此一段反覆思量,涣然冰释,怡然理顺,使自会沦肌浃髓。夫子谓‘君子上达,小人下达’,只在这些子。若拗不转,便下达去了。”又曰:“此正如‘诚意’章相似。知善之可好而好之极其笃,知不善之可恶而恶之极其深,以至於慊快充足,方始是好处。”道夫
问“三月不违仁”。先生曰:“如何是心?如何是仁?”曰:“心是知觉底,仁是理。”曰:“耳无有不聪,目无有不明,心无有不仁。然耳有时不聪,目有时不明,心有时不仁。”问:“莫是心与理合而为一?”曰:“不是合,心自是仁。然私欲一动,便不仁了。所以‘仁,人心也’。学,理会甚么事?只是理会这些子。”又问:“张子之说,莫是‘三月不违’者,是仁常在内,常为主;‘日月至焉’者,是仁常在外,常为宾?”曰:“此倒说了。心常在内,常为主;心常在外,常为客。如这一间屋,主常在此居,客虽在此,不久著去。”问:“如此则心不违仁者,是心在仁内?”曰:“不可言心在仁内,略略地是恁地意思。”又曰:“便是难说。”问:“‘过此几非在我者’,如何?”曰:“不用著力,如决江河,水至而舟自浮。如说学,只说到说处住,以上不用说。至说处,则自能寻将上去。不到说处,是不曾时习。时习,则相将自然说。”又曰:“人只是一个不肯学。须是如吃酒,自家不爱吃,硬将酒来吃,相将自然要吃,不待强他。如吃药:人不爱吃,硬强他吃。”节
问:“横渠说内外宾主之辨。若以颜子为内与主,不成其他门人之所学便都只在外。”曰:“他身己是都在道外,恰似客一般。譬之一个屋,圣人便常在屋里坐。颜子也在屋里,只有时误行出门外,然便觉不是他住处,便回来。其他却常在外面,有时入来,不是他活处,少间又自出去了。而今人硬把心制在这里,恰似人在路上做活计,百事都安在外,虽是他自屋舍,时暂入来,见不得他活处,亦自不安,又自走出了。虽然,也须渐渐把捉,终不成任他如何。”又曰:“‘日月至焉’者,是有一日得一番至,有一月得一番至。”贺孙
问“日月至焉”一句。曰:“看得来,日却是久底,月却是暂时底。”因说横渠内外宾主之辨,曰:“颜子一似主人,长在家里,三月以後或有出去时节,便会向归。其馀是宾,或一日一至,或一月一至。以日较月,月又却疏。”又曰:“不违者,是在内;至焉者,是在外来。”又问“几非在我者”。曰:“舍三月不违去做工夫,都是在我外,不在我这里了。”谦之
问横渠内外宾主之说。曰:“主是仁,宾却是己身。不违仁者,己住在此屋子内了。‘日月至焉’者,时暂到此又出去,是乃宾也。”後数日,又因一学者举此段为问,而曰:“仁,譬如此屋子。颜子在此里面住,但未免间有出去时。他人则或入来住得一日,或入来住得一月,不能久处此,此即内外宾主之辨。‘过此几非在我者’,谓学者但当勉勉循循做工夫而已,舍是则他无所事也。”必大
或问:“横渠‘内外宾主之辨’一段云:‘仁在内而我为主,仁在外而我为客。’如何?”曰:“此两句又是後人解横渠之语。盖‘三月不违’底是仁为主,私欲为客。诸子‘日月至焉’者,是私欲为主,仁只为客。譬如人家主人常在屋中,出外时少,便出去,也不久须归来。‘日月至焉’者,则常常在外做客,暂时入屋来,又出去。出去之时多,在屋之时少,或一月一番至,或一日一番至,终是不是主人,故常在外。然那客亦是主人,只是以其多在外,故谓之客。敬则常在屋中住得,不要出外,久之亦是主人。既是主人,自是出去时少也。佛经中贫子宝珠之喻亦当。”
“‘三月不违’者,我为主而常在内也;‘日月至焉’者,我为客而常在外也。仁犹屋,心犹我。常在屋中则为主,出入不常为主,则客也。‘过此几非在我者’,如水涨船行,更无著力处。”铢
问横渠内外之说。曰:“譬如一家有二人,一人常在家,一人常在外。在家者出外常少;在外者常不在家,间有归家时,只是在外多。”谟
“三月不违仁”,是在屋底下做得主人多时。“日月至焉”,是有时从外面入来屋子底下。横渠所谓内外宾主之辨者是也。又曰:“学者须是识得屋子是我底,始得。”儒用
问“内外宾主之辨”。曰:“‘不违仁’者,仁在内而为主,然其未熟,亦有时而出於外。‘日月至焉’者,仁在外而为宾,虽有时入於内,而不能久也。”广
“三月不违”,主有时而出;“日月至焉”,宾有时而入。人固有终身为善而自欺者。不特外面,盖有心中欲为善,而常有一个不肯底意,便是自欺。从周
叔器未达“内外宾主之辨”一句。曰:“‘日月至焉’底,便是我被那私欲挨出在外面,是我胜那私欲不得。”又问“使心意勉勉循循不能已”。曰:“不能已,是为了又为,为得好後,只管为,如‘欲罢不能’相似。”蔡仲默云:“如‘生则恶可已也’之类。”曰:“是。”义刚
问“三月不违仁”。曰:“仁即是心。心如镜相似,仁便是个镜之明。镜从来自明,只为有少间隔,便不明。颜子之心已纯明了,所谓‘三月不违’,只缘也曾有间隔处。”又问:“张子谓‘使心意勉勉循循而不能已,过此几非在我者’,是如何?”曰:“学者只要勉勉循循而不能已。才能如此,便後面虽不用大段著力,也自做去。如推个轮车相似,才推得转了,他便滔滔自去。所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者,正谓说後不待著力,而自不能已也。”时举
张子言“勉勉循循而不能已”,须是见得此心自不能已,方有进处。“过此几非在我”,谓过“三月不违”,非工夫所能及。如“末由也已”,真是著力不得。又云:“勉勉循循之说,须是真个到那田地,实知得那滋味,方自不能已,要住不得,自然要去。‘过此,几非在我’,言不由我了。如推车子相似,才著手推动轮子了,自然运转不停。如人吃物,既得滋味,自然爱吃。‘日月至焉’者,毕竟也是曾到来,但不久耳。”明作
或问张子“几非在我者”。曰:“既有循循勉勉底工夫,自然住不得。‘几非在我者’,言不待用力也。如易传中说‘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也’之意。为学正如推车子相似,才用力推得动了,便自转将去,更不费力。故论语首章只说个‘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便言其效验者,盖学至说处,则自不容已矣。”广南升录别出。
问“几非在我”之义。曰:“非在我,言更不著得人力也。人之为学,不能得心意勉勉循循而不已。若能如是了,如车子一般,初间著力推得行了,後来只是滚将去。所谓‘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若得说了,自然不能休得。如种树一般,初间栽培灌溉,及既成树了,自然抽枝长叶,何用人力。”南升
味道问:“‘过此,几非在我者’,疑横渠止谓始学之要,唯当知内外宾主之辨,此外非所当知。”曰:“不然。学者只要拨得这车轮转,到循循勉勉处,便无著力处,自会长进去。如论语首章言学,只到‘不亦说乎’处住,下面便不说学了。盖到说时,此心便活。”因言:“韩退之苏明允作文,只是学古人声响,尽一生死力为之,必成而後止。今之学者为学,曾有似他下工夫到豁然贯通处否?”可学
周贵卿问“几非在我者”。曰:“如推车子样,初推时须要我著力。及推发了後,却是被他车子移将去,也不由在我了。某尝说‘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若是做到这里後,自不肯住了,而今人只是不能得到说处。”义刚
问“过此几非在我者”。曰:“过此,即是‘过此以往,未之或知’底意思。若工夫到此,盖有用力之所不能及,自有不可已处。虽要用力,亦不能得。”又问“内外宾主之辨”。曰:“‘三月不违’为主,‘日月至焉’为宾。主则常在其中,宾则往来无常,盖存主之时少,在外之时多。‘日月至焉’,为其时暂而不能久。若能致其宾主之辨而用其力,则工夫到处自有不可息者。”
问:“何谓‘几非在我者’?”曰:“此即‘过此以往,未之或知’之意。盖前头事皆不由我,我不知前面之分寸,也不知前面之浅深。只理会这里工夫,便内外宾主之辨常要分晓,使心意勉勉循循不已。只如此而已,便到颜子‘既竭吾才,如有所立卓尔’之地。‘虽欲从之,末由也已’,也只恁地。”淳
“过此几非在我者”,到此则进进不能已,亦无著力处。拱寿
子升问:“‘过此几非在我’,莫是过此到圣人之意否?”曰:“不然。盖谓工夫到此,则非我所能用其力,而自然不能已。如车已推而势自去,如船已发而缆自行。若不能辨内外宾主,不能循循不已,则有时而间断矣。孟子所谓‘夫仁,亦在乎熟之而已矣’,此语说得尽了。”木之
问:“‘过此几非在我者’,莫只见许多道理,不见自身己,如何?”曰:“这只是说循循勉勉,便自住不得,便自不由自身己。只是这个关难过,才过得,自要住不得,如颜子所谓‘欲罢不能’。这个工夫入头都只在穷理,只这道理难得便会分明。”又云:“今学者多端:固有说得道理是,却自不著身,只把做言语用了。固有要去切己做工夫,却硬理会不甚进者。”又云:“看得道理透,少间见圣贤言语,句句是为自家身己设。”又云:“内外宾主,只是如今人多是不能守得这心。譬如一间屋,日月至焉者,是一日一番入里面来,或有一月一番入里面来,他心自不著这里,便又出去了。若说在内,譬如自家自在自屋里作主,心心念念只在这里,行也在这里,坐也在这里,睡卧也在这里。‘三月不违’,是时复又暂出外去,便觉不是自家屋,便归来。今举世日夜营营於外,直是无人守得这心。若能收这心常在这里,便与一世都背驰了。某尝说,今学者别无他,只是要理会这道理。此心元初自具万物万事之理,须是理会得分明。”贺孙
问:“‘三月不违仁’,伊川举‘得一善则拳拳服膺’。仁乃全体,何故以善称?”曰:“仁是合众善。一善尚不弃,况万善乎!”可学集义。
问:“‘不违仁’,是此心纯然天理,其所得在内。‘得一善则服膺而弗失’,恐是所得在外?”曰:“‘得一善则服膺弗失’,便是‘三月不违仁’处。”又问:“是如何?”曰:“所谓善者,即是收拾此心之理。颜子‘三月不违仁’,岂直恁虚空湛然,常闭门合眼静坐,不应事,不接物,然後为不违仁也!颜子有事亦须应,须饮食,须接宾客,但只是无一毫私欲耳。”道夫
问:“伊川谓:‘“日月至焉”,与久而不息者,所见规模虽略相似,其意味迥别。’看来日月至与不息者全然别,伊川言‘略相似’,何也?”曰:“若论到至处,却是与久而不息底一般。只是日月至者,至得不长久;不息者,纯然无间断。”
问:“伊川曰:‘三月言其久,天道小变之节。’盖言颜子经天道之变,而为仁如此,其终久於仁也。又曰:‘“三月不违仁”,盖言其久,然非成德事。’范氏曰:‘回之於仁,一时而不变,则其久可知。其馀则有时而至焉,不若回愈久而弗失也。夫子之於仁,慎其所以取与人者至矣。“有能一日用其力於仁矣乎”,犹不得见焉。惟独称颜子三月不违,其可谓仁也已。’谢氏曰:‘回之为人,语其所知,虽出於学,然邻於生知矣。语其成功,虽未至於从容,亦不可谓勉强矣。“三月不违仁”,仁矣,特未可以语圣也,亦未达一间之称耳。三月,特以其久故也。古人“三月无君则吊”,去国三月则复,诗人以“一日不见,如三月兮”,夫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皆久之意。’右第六章,凡九说,今从伊川范氏谢氏之说。伊川第一说以‘得一善则服膺弗失’,作‘三月不违仁’,未甚切。第二说曰:‘三月言其久,过此则圣人也。’吕氏亦曰:‘以身之,而未能信性,久则不能不懈。’又曰:‘至於三月之久,犹不能无违。’又曰:‘至於三月之久,其气不能无衰,虽欲勉而不违仁,不可得也。’杨氏曰:‘“三月不违仁”,未能无违也。’侯氏亦曰:‘“三月不违仁”,便是不远而复也。过此则通天通地,无有间断。’尹氏亦曰:‘三月言其久,若圣人,则浑然无间矣。’此五说皆同,而有未安,惟吕氏为甚。窃谓此章论颜子‘三月不违仁’,其立言若曰,能久不违仁而已。其馀‘日月至焉’者,亦若曰,至於仁而不久而已。若以为颜子‘三月不违’,既过三月则违之,何以为颜子?此吕氏之说为未安。杨氏亦此意。伊川侯氏尹氏之说,亦与吕氏杨氏相类,特不显言之耳。故愚以三月特以其久,不必泥‘三月’字。颜子视孔子为未至者,圣人则不思不勉,颜子则思勉也。诸子视颜子为未至者,则以久近不同耳。若谓颜子三月则违,恐未安。伊川第三说与横渠同,皆说学者事。但横渠‘内外宾主’四字,不知如何说。恐只是以‘三月不违’者为有诸己,故曰内,曰主;‘日月至焉’者若存若亡,故曰外,曰宾否?游氏说‘仁’字甚切,恐於本文不甚密。”先生曰:“能久不违仁,不知能终不违耶,亦有时而违耶?颜子若能终不违仁,则又何思勉之有!易传复之初九爻下有论此处,可更思之。游氏引‘仁,人心也’,则仁与心一物矣,而曰‘心不违仁’,何也?”榦
△季康子问仲由章
问:“求之艺可得而闻否?”曰:“看他既为季氏聚敛,想见是有艺。”问:“龟山解,以为‘知礼乐射御书数,然後谓之艺’。”曰:“不止是礼乐射御书数。”
“求也艺”,於细微上事都理会得。缘其材如此,故用之於聚敛,必有非他人所及者。惜乎,其有才而不善用之也!┿
问:“集注以从政例为大夫,果何所据?然则子游为武城宰,仲弓为季氏宰之类,皆不可言政欤?”曰:“冉子退於季氏之朝,夫子曰:‘其事也。如有政,虽不吾以,吾其与闻之。’亦自可见。”壮祖
“吕氏曰:‘果则有断,达则不滞,艺则善裁,皆可使从政也。’右第七章,凡六说,今从吕说。伊川曰:‘人各有所长,能取其长,皆可用也。’尹氏亦用此意。若谓从政,则恐非人人可能。范氏惟说三子之失,恐就本文解,则未须说失处。谢氏论季氏之意,以谓‘陋儒所短正在此’,亦恐季氏未必有此意。其问至於再三,乃是有求人才之意。使季氏尚疑其短,则其问不必至反覆再三也。杨氏论果、艺、达三德,不如吕氏谨严。”曰:“此段所说得之。但破范说非是。”榦
正淳问范氏解“季康子问三子可使从政”章,曰:“人固有病,然不害其为可用;其材固可用,然不掩其为有病。”必大曰:“范氏之说,但举三子具臣货殖之病,却不言其材之为可用者。”曰:“范氏议论多如此,说得这一边,便忘却那一边。唐鉴如此处甚多。以此见得世间非特十分好人难得,只好书亦自难得。”必大
问谢氏“三子於克己独善,虽季氏亦知其有馀”之说。曰:“世间固有一种号为好人,然不能从政者。但谢氏言‘克己独善’,说得太重。当云‘修己自好’,可也。”必大
△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章
或问:“闵子不仕季氏,而由、求仕之。”曰:“仕於大夫家为仆。家臣不与大夫齿,那上等人自是不肯做。若论当时侯国皆用世臣,自是无官可做。不仕於大夫,除是终身不出,如曾闵,方得。”焘
“第八章五说,今取谢氏之说。伊川范杨尹氏四说大率皆同,只略说大纲。”曰:“谢氏固好,然辞气亦有不平和处。”榦
谢氏说得也粗。某所以写放这里,也是可以警那懦底人。若是常常记得这样在心下,则可以廉顽立懦不至倒了。今倒了底也多。义刚
△伯牛有疾章
“侯氏曰:‘夫子尝以“德行”称伯牛矣。於其将亡也,宜其重惜之,故再叹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言非可愈之疾,亦不幸短命之意。’尹氏曰:‘牖,牖下也。包氏谓有恶疾,不欲人知,恐其不然也。’右第九章,五说,今从尹氏侯氏之说。范氏曰:‘冉伯牛尽其道而死,故曰命。’杨氏亦曰:‘不知谨疾,则其疾有以致之而至者,伯牛无是也,故曰:“命矣夫”!’此说於义理正当。但就本文看,说‘命矣夫’较深。圣人本意只是惜其死,叹之曰命也,若曰无可柰何而安之命尔。方将问人之疾,情意凄怆,何暇问其尽道与否也?况下文以为‘斯人有斯疾’,则以为不当有此疾也。岂有上文称其尽道而死,下文复叹其不当疾而疾?文势亦不相联属。谢氏同。尹氏谨严。”先生曰:“此说非是,更思之。”榦
△贤哉回也章
问:“颜子‘不改其乐’,莫是乐个贫否?”曰:“颜子私欲克尽,故乐,却不是专乐个贫。须知他不干贫事,元自有个乐,始得。”时举
伯丰问:“颜子之乐,不是外面别有甚事可乐,只颜子平日所学之事是矣。见得既分明,又无私意於其间,自然而乐,是否?”曰:“颜子见得既尽,行之又顺,便有乐底滋味。”┿
问:“颜子乐处,恐是工夫做到这地位,则私意脱落,天理洞然,有个乐处否?”曰:“未到他地位,则如何便能知得他乐处!且要得就他实下工夫处做,下梢亦须会到他乐时节。”
叔器问:“颜子乐处,莫是乐天知命,而不以贫窭累其心否?”曰:“也不干那乐天知命事,这四字也拈不上。”淳录云:“又加却‘乐天知命’四字,加此四字又坏了这乐。颜子胸中自有乐地,虽在贫窭之中而不以累其心,不是将那不以贫窭累其心底做乐。”义刚问:“这乐,正如‘不如乐之者’之‘乐’。”曰:“那说从乐天知命上去底固不是了,这说从‘不如乐之’上来底也不知那乐是乐个甚么物事。‘乐’字只一般,但要人识得,这须是去做工夫,涵养得久,自然见得。”因言:“通书数句论乐处也好。明道曰:‘百官万务,金革百万之众,曲肱饮水,乐亦在其中。’观它有扈游山诗,是甚么次第!”陈安卿云:“它那日也未甚有年。”曰:“也是有个见成底乐。”义刚淳录此下云:“‘乐只是恁地乐,更不用解。只去做工夫,到那田地自知道。’读一小集,见李偲祭明道文,谓明道当初欲著乐书而不及。因笑曰:‘既是乐,何用书说甚!’”
问:“颜子之乐,只是天地间至富至贵底道理,乐去求之否?”曰:“非也。此以下未可便知,须是穷究万理要极彻。”已而曰:“程子谓:‘将这身来放在万物中一例看,大小大快活!’又谓:‘人於天地间并无窒碍,大小大快活!’此便是颜子乐处。这道理在天地间,须是直穷到底,至纤至悉,十分透彻,无有不尽,则於万物为一无所窒碍,胸中泰然,岂有不乐!”淳
问:“颜子‘不改其乐’,是私欲既去,一心之中浑是天理流行,无有止息。此乃至富至贵之理,举天下之物无以尚之,岂不大有可乐!”曰:“周子所谓至富至贵,乃是对贫贱而言。今引此说,恐浅。只是私欲未去,如口之於味,耳之於声,皆是欲。得其欲,即是私欲,反为所累,何足乐!若不得其欲,只管求之,於心亦不乐。惟是私欲既去,天理流行,动静语默日用之间无非天理,胸中廓然,岂不可乐!此与贫窭自不相干,故不以此而害其乐。”直卿云:“与浩然之气如何?”曰:“也是此意。但浩然之气说得较粗。”又问:“‘说乐道,便不是’,是如何?”曰:“才说乐道,只是冒罩说,不曾说得亲切。”又云:“伊川所谓‘“其”字当玩味’,是如何?”曰:“是元有此乐。”又云:“‘见其大,则心泰’,周子何故就见上说?”曰:“见便是识此味。”南升
问:“‘不改其乐’与‘乐在其中矣’,二者轻重如何?”曰:“不要去孔颜身上问,只去自家身上讨。”敬仲以下论孔颜之乐。
恭父问:“孔颜之分固不同。其所乐处莫只一般否?”曰:“圣人都忘了身,只有个道理。若颜子,犹照管在。”恪
行夫问“不改其乐”。曰:“颜子先自有此乐,到贫处亦不足以改之。”曰:“夫子自言疏食饮水,乐在其中,其乐只一般否?”曰:“虽同此乐,然颜子未免有意,到圣人则自然。”贺孙
子善谓:“夫子之乐,虽在饭疏食饮水之中,而忘其乐。颜子不以箪瓢陋巷改其乐,是外其箪瓢陋巷。”曰:“孔颜之乐,大纲相似,难就此分浅深。唯是颜子止说‘不改其乐’,圣人却云‘乐亦在其中’。‘不改’字上,恐与圣人略不相似,亦只争些子。圣人自然是乐,颜子仅能不改。如云得与不失,得是得了,若说不失,亦只是得。但说不失,则仅能不失耳,终不似‘得’字是得得隐。此亦有内外宾主之意。”或问:“与‘不违仁’如何?”曰:“仅能不违。”贺孙
呈“回也不改其乐”与“乐在其中矣”一段问目。先生曰:“说得虽巧,然子细看来,不须如此分亦得。向见张钦夫亦要如此说,某谓不必如此。所谓乐之深浅,乃在不改上面。所谓不改,便是方能免得改,未如圣人从来安然。譬之病人方得无病,比之从来安乐者,便自不同。如此看其深浅,乃好。”时举
叔器问:“‘不改其乐’与‘不能改其乐’如何分?”曰:“‘不改其乐’者,仅能不改其乐而已。‘不能改其乐’者,是自家有此乐,它无柰自家何。以此见得圣贤地位。某尝谓:‘明道之言,初见便好,转看转好;伊川之言,初看似未甚好,久看方好。’某作六先生赞,伯恭云:‘伊川赞尤好。’盖某是当初见得个意思恁地,所谓‘布帛之文,菽粟之味,知德者希,孰识其贵’也。被伯恭看得好。”又云:“伯恭钦夫二人使至今不死,大段光明!”义刚
圣人之乐,且粗言之,人之生,各具此理。但是人不见此理,这里都黑窣窣地。如猫子狗儿相似,饥便求食,困便思睡。一得富贵,便极声色之娱,穷四体之奉;一遇贫贱,则忧戚无聊。所谓乐者,非其所可乐;所谓忧者,非其所可忧也。圣人之心,直是表里精粗,无不昭彻,方其有所思,都是这里流出,所谓德盛仁熟,‘从心所欲,不逾矩’,庄子所谓‘人貌而天’。盖形骸虽是人,其实是一块天理,又焉得而不乐!又曰:“圣人便是一片赤骨立底天理。颜子早是有个物包裹了,但其皮薄,剥去容易。圣人一为指出这是天理,这是人欲,他便洞然都得了。”夔孙
问颜子乐处。曰:“颜子之乐,亦如曾点之乐。但孔子只说颜子是恁地乐,曾点却说许多乐底事来。点之乐,浅近而易见;颜子之乐,深微而难知。点只是见得如此,颜子是工夫到那里了。从本原上看,方得。”赐
“颜子之乐平淡,曾点之乐已劳攘了。至邵康节云‘真乐攻心不柰何’,乐得大段颠蹶。”或曰:“颜子之乐,只是心有这道理便乐否?”曰:“不须如此说,且就实处做工夫。”学蒙
问“自有其乐”之“自”字。曰:“‘自’字对‘箪瓢陋巷’言。言箪瓢陋巷非可乐,盖自有其乐耳。”节集注。
问:“周子令程子寻颜子所乐何事,而周子程子终不言。不审先生以为所乐何事。”曰:“人之所以不乐者,有私意耳。克己之私,则乐矣。”节
问:“程子云:‘周茂叔令寻颜子仲尼乐处,所乐何事。’窃意孔颜之学,固非若世俗之著於物者。但以为孔颜之乐在於乐道,则是孔颜与道终为二物。要之孔颜之乐,只是私意净尽,天理照融,自然无一毫系累耳。”曰:“然。但今人说乐道,说得来浅了。要之说乐道,亦无害。”道夫曰:“观周子之问,其为学者甚切。”曰:“然。”顷之,复曰:“程子云:‘人能克己,则心广体胖,仰不愧,俯不怍,其乐可知;有息则馁矣。’”道夫
问:“濂溪教程子寻孔颜乐处,盖自有其乐,然求之亦甚难。”曰:“先贤到乐处,已自成就向上去了,非初学所能求。况今之师,非濂溪之师,所谓友者,非二程之友,所以说此事却似莽广,不如且就圣贤著实用工处求之。如‘克己复礼’,致谨於视听言动之间,久久自当纯熟,充达向上去。”
义刚说:“程子曰:‘周子每令求颜子乐处,所乐何事。’夫天理之流行,无一毫间断,无一息停止,大而天地之变化,小而品汇之消息,微而一心之运用,广而六合之弥纶,浑融通贯,只是这一个物事。颜子博文约礼,工夫缜密,从此做去,便能寻得个意脉。至於竭尽其才,一旦豁然贯通,见得这个物事分明,只在面前,其乐自有不能已者。”曰:“也不要说得似有一个物事样。道是个公共底道理,不成真个有一个物事在那里,被我见得!只是这个道理,万事万物皆是理,但是安顿不能得恰好。而今颜子便是向前见不得底,今见得;向前做不得底,今做得,所以乐。不是说把这一个物事来恁地快活。”义刚
尧卿问:“‘不改其乐’注,‘克己复礼’,改作‘博文约礼’,如何?”曰:“说博文时,和前一段都包得。‘克己复礼’,便只是约礼事。今若是不博文时便要去约,也如何约得住!”义刚
问:“叔器看文字如何?”曰:“两日方思量颜子乐处。”先生疾言曰:“不用思量他!只是‘博我以文,约我以礼’後,见得那天理分明,日用间义理纯熟後,不被那人欲来苦楚,自恁地快活。你而今只去博文约礼,便自见得。今却去索之於杳冥无朕之际,你去何处讨!将次思量得人成病。而今一部论语说得恁分明,自不用思量,只要著实去用工。如前日所说人心道心,便只是这两事。只去临时思量那个是人心,那个是道心。便颜子也只是使得人心听命於道心後,不被人心胜了道心。你而今便须是常拣择教精,使道心常常在里面,如个主人,人心如客样。常常如此无间断,则便能‘允执厥中’。”义刚
鲜于侁言,颜子以道为乐。想侁必未识道是个何物,且如此莽莽对,故伊川答之如此。必大集义。
问:“昔邹道卿论伊川所见极高处,以为鲜于侁问於伊川曰:‘颜子“不改其乐”,不知所乐者何事。’伊川曰:‘寻常道颜子所乐者何事?’曰:‘不过说颜子所乐者道。’伊川曰:‘若有道可乐,便不是颜子。’岂非颜子工夫至到,道体浑然,与之为一;颜子之至乐自默存於心,人见颜子之不改其乐,而颜子不自知也?”曰:“正谓世之谈经者,往往有前所说之病:本卑,而抗之使高;本浅,而凿之使深;本近,而推之使远;本明,而必使之至於晦。且如‘伊尹耕於有莘之野,由是以乐尧舜之道’,未尝以乐道为浅也。直谓颜子为乐道,有何不可。”盖卿
或问:“程先生不取乐道之说,恐是以道为乐,犹与道为二物否?”曰:“不消如此说。且说不是乐道,是乐个甚底?说他不是,又未可为十分不是。但只是他语拙,说得来头撞。公更添说与道为二物,愈不好了。而今且只存得这意思,须是更子细看,自理会得,方得。”焘去伪录云:“谓非以道为乐,到底所乐只是道。非道与我为二物,但熟後便乐也。”
问:“伊川谓‘使颜子而乐道,不足为颜子’,如何?”曰:“乐道之言不失,只是说得不精切,故如此告之。今便以为无道可乐,走作了。”问:“邹侍郎闻此,谓‘吾今始识伊川面’,已入禅去。”曰:“大抵多被如此看。”因举张思叔问“子在川上”,曰:“便是无穷?”伊川曰:“如何一个‘无穷’便了得他?”曰:“‘无穷’之言固是。但为渠道出不亲切,故以为不可。”可学
刘黻问:“伊川以为‘若以道为乐,不足为颜子’。又却云:‘颜子所乐者仁而已。’不知道与仁何辨?”曰:“非是乐仁,唯仁故能乐尔。是他有这仁,日用间无些私意,故能乐也。而今却不要如此论,须求他所以能不改其乐者是如何。缘能‘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这四事做得实头工夫透,自然至此。”
问:“程子谓:‘使颜子以道为乐,则非颜子。’通书‘颜子’章又却似言以道为乐。”曰:“颜子之乐,非是自家有个道,至富至贵,只管把来弄後乐。见得这道理後,自然乐。故曰‘见其大,则心泰;心泰,则无不足;无不足,则富贵贫贱处之一也。’”节
问:“明道曰:‘箪瓢陋巷非可乐,盖自有其乐耳。“其”字当玩味,自有深意。’伊川曰:‘颜子之乐,非乐箪瓢陋巷也。不以贫窭累其心而改其所乐也,故夫子称其贤。’又曰:‘天下有至乐,惟反身者得之,而极天下之欲不与存焉。’又曰:‘颜子箪瓢非乐也,忘也。’吕氏曰:‘礼乐悦心之至,不知贫贱富贵可为吾之忧乐。’右第十章,八说,今从明道伊川吕氏之说。明道第二说,伊川第二、第三、第七说,范氏说,皆是推说,於本文未甚密。伊川第四说答鲜于侁曰:‘使颜子以道为乐而乐之,则非颜子矣。’窃意伊川之说,谓颜子与道为一矣。若以道为可乐,则二矣。不知然否?谢氏曰:‘回也心不与物交,故无所欲。’不与物交,恐说太深。游氏用伊川说。杨氏之说亦稳,但无甚紧要发明处。尹氏谓‘不以众人之所忧改其乐’,不如伊川作‘不以贫窭累其心而改其所乐’。盖圣人本意,在箪瓢陋巷上见得颜子贤处。‘人不堪其忧’,特辅一句。伊川之说,乃其本意。而尹氏乃取其辅句,说颜子贤处未甚紧。”曰:“所论答鲜于侁语,大概得之,而未子细。更就实事上看,‘心不与物交’,非谓太深,盖无此理,虽大圣人之心,亦不能不交物也。”榦
免责声明:以上内容源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所有,如有侵犯您的原创版权请告知,我们将尽快删除相关内容。
在华夏文明的神话谱系中,炎帝与黄帝的并立不仅是两位部落首领的传说,更是中华文详情
在华夏文明的璀璨星河中,宋朝以319年的国祚、18位帝王的更迭,勾勒出中国封详情
五代十国时期,南唐名臣韩熙载的一生跌宕起伏,他的结局更似一首悲怆的挽歌,在历详情
公元220年的成都城内,一场关乎蜀汉政权存续的隐秘博弈悄然落幕。养子刘封在刘详情
在清世宗雍正帝的铁腕统治下,直隶总督李绂的生死存亡成为检验皇权与清流博弈的试详情
在《三国演义》的叙事框架中,淳于琼以"乌巢酒徒"的形象定详情
在秦末汉初的烽烟中,一位出身沛县丰邑的布衣老者,以七十五载春秋见证了从泗水亭详情
在朝鲜王朝十二代君主更迭的权力漩涡中,文定王后尹氏以“继后”身份执掌中宫四十详情
樊哙,西汉初年的著名将领,以勇猛善战著称,与汉高祖刘邦有着深厚的交情。然而,详情
在北宋政坛的风云变幻中,王钦若推荐寇准为副宰相这一事件,宛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详情
唐懿宗李漼(833-873)的统治,恰似一曲王朝衰亡的挽歌。作为唐朝第十八位详情
在唐代文学星空中,李白与高适的关系始终笼罩着"梁园三剑客"详情
在唐代历史长河中,"永徽之治"犹如一座承前启后的桥梁,既详情
在唐代浩如烟海的诗篇中,马周的《凌朝浮江旅思》如同一叶扁舟,载着寒微文人的孤详情
在苏州城外的桃花坞深处,54岁的唐伯虎在寒风中写下绝笔"生在阳间有详情
在唐代诗坛的璀璨星河中,苏味道或许并非最耀眼的那颗,但他以一首《正月十五夜》详情
在战国时期波谲云诡的权力斗争中,秦宣太后芈八子与男宠魏丑夫的故事,犹如一面棱详情
在中国民间传说中,"孟姜女哭长城"的故事以凄美的爱情与反详情
闽越国作为战国至西汉时期活跃于东南沿海的古国,其疆域范围远超现代福建省行政区详情
浅井茶茶的人生轨迹与日本战国时代的血腥动荡深度交织。作为近江大名浅井长政与织详情
在中国古代哲学思想的长河中,王守仁(王阳明)的“知行合一”思想宛如一颗璀璨的详情
笈多王朝作为中世纪印度历史上一个重要的封建王朝,在印度政治、经济、文化发展进详情
公元215年的合肥城下,一场被后世神话为"八百破十万"的详情
在探讨中国古代军事史时,"淝水之战"作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详情
《左传》作为一部叙事详实的史书,以其高超的叙事技巧和深刻的历史洞察力,为后人详情
在历史的长河中,北方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乌桓,曾是汉朝边疆的重要力量。然而,随着详情
在中国古代历史的长河中,秦朝的统一战争无疑是一段波澜壮阔的篇章。然而,在这场详情
在中国三国时期的历史长河中,英雄辈出,战事频仍,其中一场以少胜多的经典战役—详情
长平之战,作为中国古代军事史上最早、规模最大、最彻底的大型歼灭战,其影响深远详情
在历史的长河中,总有一些战役以其独特的战略意义、惊心动魄的战斗过程和深远的历详情
战国时期,华夏大地上战火纷飞,其中邯郸之战无疑是这一系列战争中最为震撼的篇章详情
在中国古代历史上,战争是推动历史进程的重要力量。而在众多战争中,牧野之战无疑详情
在浩瀚的历史长河中,有些事件因其复杂性和争议性而被历史学家们避而不谈。怛罗斯详情
在科学的世界里,有一种细胞被赋予了“不死”的名号,这就是海拉细胞。这种细胞源详情
在中国古代的神话传说中,姜子牙和鬼谷子都是极具智慧和能力的传奇人物。他们分别详情
一、背景介绍 秦始皇陵兵马俑是中国历史上最著名的考古发现之一,被誉为“世界详情
标题:秦始皇10大诡异事件 一、陵墓之谜 1. 兵马俑:秦始皇陵的兵马俑详情
虞姬,中国历史上著名的女性人物,她与项羽的爱情故事被后人传颂不衰。而刘邦,作详情
胤祥没有遭到雍正的清洗,但他在年轻时去世,这一点对于一些历史学家来说存在着一详情
满清十二帝内没有溥仪的画像,只有照片,是什么原因呢? 在满清十二帝中,没有详情
溥仪的文化水平不仅仅是初中程度,尽管他的户口本上写着“初中”,但这并不是他真详情
古人常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而在皇权社会,皇帝不具备生育能力,可不仅仅是详情
息肌丸是什么东西?真的有这种药存在吗?息肌丸是一种有催情作用的美容香精,塞到详情
赵飞燕服用息肌丸保持美貌,息肌丸是什么东西呢?感兴趣的读者可以跟着趣历史小编详情
古印度文明,作为人类文明的摇篮之一,承载着丰富的文化遗产和深邃的哲学思想。其影响详情
彼岸花,又称曼珠沙华,是一种充满神秘色彩的花卉。这种花通常盛开在秋季,其鲜红详情
在现代社会,我们依赖于各种产品来完成日常生活的各个方面。从智能手机到笔记本电详情
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我们常常会忽视地球上的一些奇妙之处。然而,当我们从太空中详情
在生物多样性的广阔领域中,每一次新的物种发现都像是打开了一扇通向未知世界的窗详情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物品的价值超越了我们的想象。它们不仅仅是物质的存在,更是艺详情
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无论是热血沸腾的球场,还是电视机前的粉丝,都被一位女性棒详情
位于中国云南的九龙河瀑布群,被誉为“中国的尼亚加拉”,是中国最大的瀑布群。这详情
北仑河口,位于中国浙江省宁波市北仑区,是中国大陆海岸线的最南点。这里既有美丽详情
鸭绿江口,位于中国东北地区,是中国大陆海岸线的最北点。这里既有壮丽的山川河流详情
湖北省,位于中国中部,素有“千湖之省”的美誉。全省湖泊众多,水域面积占总面积详情
在唐代诗坛的苍茫雪原中,刘长卿以五言绝句《逢雪宿芙蓉山主人》凿出一眼温热的清详情
在《红楼梦》这部文学巨著中,妙玉无疑是一个极具神秘色彩和独特魅力的人物。她以详情
在中国悠久的历史长河中,涌现出了无数才华横溢的诗人,他们用优美的诗句抒发了对详情
在中国古代文学的璀璨星河中,《诗经》犹如一颗耀眼的明珠,汇聚了无数文人墨客的详情
王勃,唐代初期的杰出诗人,以其才华横溢和短暂而传奇的一生著称。在他的众多诗作详情
《射雕英雄传》作为金庸先生的经典武侠小说,自问世以来便受到了广大读者的喜爱。详情
在中国古代文化的历史长河中,《世说新语》以其独特的魅力记录了一个个鲜明的人物详情
在道教传奇与神话故事中,赤脚大仙这一角色的形象虽短暂却极为鲜明,他在《西游记详情
在浩瀚的中华文化宝库中,“斯斯文文”这个词汇常被人们所提及。但是,它究竟是不详情
你知道“时时刻刻”这个成语吗?它不仅仅是描述时间的连续,更是一种对生活态度的详情
在汉语成语的宝库中,“攘攘熙熙”以其形象生动的描绘,捕捉了人类社会繁忙混杂的详情